《芒果街上的小屋》主題思想之壹:獲得女性的自主權利
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為了獲得女性的自主權利而與家庭和社區疏遠進而走上寫作道路。拉美移民所處的低下的社會地位是主要外部原因。主人公——“小女孩”埃斯佩朗莎自身意識的覺醒則是其實現轉變的內部原因。
在種族歧視的天空下飄零,主人公沒有自己的根,即回不去自己的墨西哥家鄉,又無力沖進美國白人的上空,讓“小女孩”感到很無助和仿徨,所有這些都刺激著“小女孩”最終要選擇不壹樣的道路,來改變這壹現狀。
《芒果街上的小屋》小說的“主人公”是居住在芝加哥拉美移民社區芒果街上的“小女孩”——埃斯佩朗莎,她喃喃自語地展示出生活在芒果街上的移民們的生活。她通過自己的觀察,看自己家庭的生活,看周圍鄰居的生活以及看芒果街上的壹切人事,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只有不像媽媽那樣生活,只有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生活,通過自我拯救,通過自我謀生,通過寫作才能走上正確的道路。
女主人公之所以能完成這壹系列的變化,最終走上不壹樣的道路,源於家庭的壓迫即父母的家庭、別人的家庭以及女孩們通過婚姻自己組建家庭的殘酷的現實,成為主人公實現轉變的生動的反面教材,為小女孩做出正確的決定打下了基礎。
《芒果街上的小屋》壹書可以反映當時拉美移民的社會地位。當白人女孩凱茜對剛剛搬進來的埃斯佩朗莎說“這個社區的人越來越雜”,並表示全家都要離開芒果街時,主人公突然被觸動,壹個小女孩在別人的國家裏所能感受到的差異頓時刺激了他,不同的種族,不同的膚色讓她的種族意識突然開始蘇醒。埃斯佩朗莎終於明白,在所謂的白人社會存在著嚴重的種族歧視的觀念,這就是他們對芒果街上的墨西哥人退避三舍的原因,即使他們付出多倍的努力,也很難擺脫自己有色人種的地位,也很難擺脫自己的貧窮進而和周圍的白人平起平坐,融入進去。
埃斯佩朗莎感到被歧視,被排斥,自己就像社會大背景下壹個無線的風箏,在種族歧視的天空下飄零,沒有自己的根,即回不去自己的墨西哥家鄉,又無力沖進美國白人的上空,讓她感到無助和仿徨。
在女主人公的眼睛裏,家庭分為兩種,壹種是生養的父母家,另壹種是通過婚姻結成的家庭。而在這兩種家庭中,除了社會的大背景,即拉美移民的低下的社會地位外,男人也是女人們得不到幸福的原因之壹。婦女壓迫的鐵鏈從父親的手裏傳到丈夫的手裏。書中作者用了很多例子生動地展現了芒果街女孩們不同的命運,同時也用鮮活的實例為小主人公敲響了警鐘:靠男人,靠美貌,靠婚姻依舊無法改變婦女的命運。阿莉西婭的父親天生輕視自己的女兒,僅希望她成為壹個家庭婦女。瑪琳渴望通過自己的美貌去吸引男人,渴望純潔的愛情,她“等壹輛小汽車停下來,等著壹顆星星墜落,等壹個人改變她的生活”。
未婚女子希望通過婚姻改變自己的命運,實際上是從壹種痛苦跳進另壹種漩渦。以自我交付為代價的是壹種更大的自我犧牲。因美麗而被丈夫關在屋子裏的拉菲娜,命運也同樣悲慘。因為拉菲娜很漂亮,所以她的丈夫就把她關在屋子裏,她生活在丈夫權力的牢籠裏。喜歡寫詩的密涅瓦,只比女主人公大壹兩歲,卻被丈夫遺棄,帶著兩歲的孩子,整日以淚洗面,過著和母親壹樣的生活。美艷的莎莉,她的父親天天用權威震懾著她,甚至像打狗壹樣打她,她為了擺脫折磨,就嫁給了壹個推銷員。可是莎莉的丈夫接過父親的鞭子,繼續折磨她,不讓她出門。甚至埃斯佩朗莎的母親本身也是這樣,雖然美麗,卻因為沒錢讀書而嫁人,每天辛苦勞作伺候男人。
小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的家庭也是男權至上,她甚至在外面都不敢和哥哥說話。所有這些各種各樣的家庭發生的血淋淋的事實,小主人公通過自己的眼睛觀察到,寫出來,體會到,進而思索,成為她能夠覺醒的鮮活的反面教材。這些女子無論漂亮與否,命運同樣淒慘——或被男人拋棄,或被毒打,或被禁錮。以為壹個新的家庭會拯救命運的想法至此破裂。埃斯佩朗莎不再寄希望於穿漂亮衣服吸引男人,不再寄希望於婚姻改變命運,她從姐妹們身上學到了很多真諦,她用自己天生敏銳的觀察力漸漸洞察了事實的真相。
主人公自身的覺醒才能獲得女性的自主權利
1、女性意識的覺醒。壹開始主人公以為男孩和女孩本來就是生活在不壹樣的世界裏,男孩有不壹樣的權力。女人只要穿上高跟鞋,變得漂亮就可以幫助她們改變命運。直到巴姆要強吻米歇爾,埃斯佩朗莎才意識到男人會利用自己地位上的優勢輕易奪取女孩不想給予的東西,她開始內心掙紮,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她意識到女人即使漂亮也不過是男人的戰利品,是男人隨心所欲使用的工具。所以埃斯佩朗莎就通過自己與生俱來的觀察力,來觀察周圍,觀察世界,全身投入寫作,她不再寄希望於性別,美貌會帶來任何命運上的改變,開始反對將性,將家庭作為逃離現實生活的手段。
2、社會責任感的覺醒。如果小女孩埃斯佩朗莎僅僅是自己擺脫過去的生活,可能這部小說的意義還不會如此重大。關鍵是小女孩從最初的強烈的自我意識變成了對整個社區的責任,對整個拉美移民的責任感。壹開始小女孩只想離開芒果街。但是後來她和周圍的鄰居逐漸接觸,她感覺到對他們的愛和責任感。尤其是對芒果街的女孩們的責任感,這些不同女子雖然有不同的命運,但結局無壹例外都很悲慘,所以主人公感覺到強烈的責任感來救助他們,幫助這些女孩擺脫壹直固有的命運將是她壹生的責任。就像主人公在書的結尾說:“他們不會知道,我離開是為了回來。為了那些留在我身後的人。為了那些無法出去的人”。這正體現了主人公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作為壹名作家,她確實做到了,讓整個世界關註拉美移民的生活現狀,關註芒果街上的壹群移民,因為她的作品的暢銷,引起了更多人的深思,引起了很多學者的討論。
3、寫作意識的覺醒也是小主人公最重要的覺醒之處。小主人公埃斯佩朗莎意識到寫作會給她逃出芒果街的力量。在整個作品中埃斯佩朗莎作為作家的觀察力不斷成熟。在早期她敘述的故事中她是參與者,但漸漸地她可以完全的只寫周圍的人,她與周圍的人已經開始不壹樣了。在書的結尾,埃斯佩朗莎已經知道自己通過寫作,獲得了與家人和其他人不壹樣的力量,她與他們不壹樣了。雖然她還沒找到自己的家園,但是她已經有自己獨立的私密的精神世界了。
《芒果街上的小屋》主題思想之二:建構獨特的民族身份
《小屋》是在後殖民困境中爆發的優秀的墨裔小說,這壹背景天然地決定了民族身份建構的必然性。《小屋》就是以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為代表的整個民族的成長並尋求重建民族文化身份的旅程。主人公的命運與芒果街的命運交織在壹起,而芒果街是整個民族的縮影,芒果街的命運就是整個民族的命運,其尋求自我身份的過程也就是尋求民族身份的過程。她出去是“為了那些沒有出去的人”。盡管身處邊緣,被殖民者視為“他者”,但沒有自暴自棄,沒有放棄對自我身份的追尋。這個追尋的過程包括兩個方面:對殖民者文化的抵制和顛覆以及對理想“家園”的追求。
希斯內羅絲以強調民族文化的差異性來固守自身的墨西哥文化,關註墨西哥文化與白人文化的部分,強調民族文化與殖民文化的分離與區別,偏重於關註殖民主義制度帶來的民族危機。後殖民作家大多遊離於對民族文化與殖民文化的兩難境地,希斯內羅絲在創作中強調民族差異,凸顯“根”文化傳統。最重要也最獨特的是,這部小說是墨裔移民自己的故事,用自己的聲音寫出自己作為“他者”的經歷,從這個層面上說,這部小說也是對殖民文本的反寫。 多重敘事
壹、兒童敘事視角與“兒童的樂園”
《芒果街上的小屋》中,作者桑德拉·希斯內羅絲采用了與成人視角相對的兒童視角來講述整個芒果街上的故事。兒童是人生的初長階段,他們對世界的感悟是感性的、缺乏邏輯性的。由於兒童的思維和感覺的特點,使得兒童視角的文本在空間上呈現出情節的零散化和結構的散文化特征。這種零散化的文本表現形式恰恰是對傳統小說以因果邏輯或時間順序為線索的結構的突破。
《芒果街上的小屋》作品中的44個記憶的片段如44首長長短短的詩歌,呈現出動態的、交錯的、撞擊的文化活力。看似不相關聯的小節,描述了居住在芒果街上的女性的生活經歷,象征著她們生活的支離破碎。書中的任何壹個片段均可獨立成篇,猶如桑德拉·希斯內羅絲個人記憶影展中的壹張張照片。例如,初識法蘭西皇後的遠房表親貓皇後凱西;騎著三人湊錢買來的自行車,徜徉在芒果街上;給被丈夫鎖在屋裏的拉菲娜送木瓜汁;聽著媽媽沒有實現願望的抱怨;在洗禮晚會上,因為沒有新鞋子而不敢答應別人邀請的尷尬以及在等待薩莉時被壹個男人強吻後的不知所措。桑德拉·西斯內羅絲以此來闡述為何又如何走出芒果街,實現重構自我的夢想。
“玫瑰花結”、“糖果圈兒”、“像面包圈的貓”、“雪糕似地厚嘴唇”、“玉米餅星星”、“像枕頭樣的雲朵”、“兔子耳朵壹樣柔嫩的腳”、“蝴蝶夫人”、“瞇眼睛的星星”,作者用這些形象而生動的意象構建起了記憶中芒果街上的童話王國。桑德拉·希斯內羅絲采用了特殊的敘事視角,以兒童所感所想作為敘述者來展現兒童眼中真實的世界。
孩子們清澈的眼睛能夠看到經過歲月洗禮的成人眼中難以看到的“本真”世界。從埃斯佩朗莎和她的朋友們的話語中,總能折射出來自成人社會的矛盾、弊端和偏見。“到處都是棕色的人,我們是安全的。可是看看我們開進另壹個膚色的街區時,我們的膝蓋就抖呀抖,我們緊緊的搖上車窗, ”“她整天坐在窗前收聽西班牙語廣播節目,唱各種關於她的國家的思鄉曲。別講英語,別講英語,然後淚如泉湧。”讀者可以“聽到”孩子們內心呼喚的聲音,“看到”孩子們渴望自由地來往於城市的大街小巷。孩子們不會因為不同的膚色而戰戰兢兢地躲在封閉的車裏,孩子們渴望像鳥兒壹樣自由地飛翔。
當孩子們用清澈的目光與質樸的童心觀察世界時,就會省略掉復雜、醜陋、仇恨、惡毒、心術、計謀、傾軋、爾虞我詐。於是,文中便出現許多生動的意象和童話故事中的主人公有著相似命運的女性人物,這些對小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的心靈都是壹種撫慰。
二、女性敘事視角與“溫情的女兒國”
芒果街上,有各色女性組成的群體:頭發像“壹朵朵小小的玫瑰花結”,氣味像“待烤的面包”壹樣有著“暖暖的香味”的“媽媽”;法蘭西皇後的遠房表親的“貓皇後凱茜”;永遠“等壹個人改變她生活”的瑪琳;有很多孩子的羅莎·法加斯;“瞧見老鼠的”阿莉西婭;會“算命的女人”伊倫妮塔;“細高個的瘦骨美人”鷺鷥兒;因為太美麗而被丈夫終日鎖在房間裏的拉菲娜;“描著埃及眼圈”的薩莉;拒絕說英語的瑪瑪西塔等等,儼然如壹個充滿著墨西哥異域風情的小小的“女兒國”。
在芒果街上生活在“父權制”下的女性人物比比皆是。拉菲娜因為長得美麗被丈夫鎖在房間裏。拉菲娜希望自己能像拉潘索公主壹樣有長長的頭發,能離開小屋去酒吧跳舞,向往著有壹天晾衣繩能變成銀繩讓她逃離。拉菲娜只不過是從壹個木制的牢籠跳進了另壹個精美的鐵籠,每周二的木瓜汁是她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等待。“於是拉菲娜,年紀輕輕就因為倚在窗口太久太久而變老的她”身上永遠有壹條無法去除的父權的鐵鏈。
在“小腳之家”壹節中,埃斯佩朗莎和朋友們穿上高跟鞋後,個個都變成了“辛德萊拉”,不顧雜貨店賓尼先生的警告,她們走上街頭, 在男人們的註意下“像挑花式繩壹樣”地走。在窮小子們的贊美中,在洗衣坊前女人的嫉妒中,她們的自信心瞬間“膨脹”決定以後再也不穿別的鞋子了。埃斯佩朗莎提議要趾高氣昂的走在街上,讓男人們的眼睛無法從我們的身上離開。她們試圖用自己的身體來吸引男性,用這樣的方法獲得短暫的“主導”地位,可是當壹個醉酒的無賴要用壹美元換取拉切爾的吻時,她們感覺危險逼近,開始畏懼了,“我們的高跟鞋帶著我們壹路跑過大街,轉過街區,跑到了芒果街上,回來了,以防萬壹 ”。很顯然她們覺得芒果街是最安全的,就像她們沒穿高跟鞋時走在街上的那種安全感壹樣。
生活在“父權制度”下的女性們,為了從這種受壓制的不平等的關系中尋求解放,於是她們開始掙紮和反抗,而她們的反抗之路也是深受墨西哥傳統文化中兩位女性——拉馬林奇和瓜達盧佩聖母的影響。在《芒果街上的小屋》中,希斯內羅絲碎片化了兩個原型人物身上的特質,並重新組合、雜糅了這些特質,從而塑造出了壹個突出了女性個體和異質性的女性群體和女性王國。無論是“媽媽”、羅莎·法加斯、瑪琳、拉菲娜還是鷺鷥兒都是這兩個原型人物在現實生活中的延伸和再生。
小主人公埃斯佩朗莎在與這些性情各異、有著不同生活經歷的女性的接觸中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價值取向,同時做出選擇。她既沒有像媽媽、祖母、羅莎·法加斯、鷺鷥兒和密捏瓦壹樣雖然心有抱怨卻依然逆來順受的、忍辱負重的遵循著傳統的父權社會推崇的“瓜達盧佩聖母式”的美德,也沒有像瑪琳、拉菲娜和薩莉壹樣用身體作為反抗的武器,這也是她們唯壹的武器,繼而重蹈拉馬林奇的覆轍,在強大的男權統治之下, 她們的反抗是那麽微不足道。
埃斯佩朗莎拒絕單壹的成為瓜達盧佩聖母或者是拉馬林奇,在讀給瓜達盧佩嬸嬸的詩中埋藏著隱約可見的尋求獨立自由的種子:“我想成為海裏的浪,風中的雲,但我還只是小小的我。有壹天我要跳出自己的身軀,我要搖晃天空,像壹百把小提琴”。嬸嬸對她說:“記住妳要寫下去, 埃斯佩朗莎,妳壹定要寫下去,那會讓妳自由。”和瓜達盧佩聖母有著同樣名字的嬸嬸似乎在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誡著小主人公不要走上與她同樣的道路,她仿佛看到了壹條通往獨立自由王國的路,只可惜她已經生命垂危。嬸嬸的話給埃斯佩朗莎指明了方向, 於是在“芒果有時說再見”中,小主人公把壹袋袋的書和紙打進包裏,暗暗的下定決心等到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壹定會離開芒果街。只有這樣埃斯佩朗莎才會擁有自己想要的房子,不是她爸爸的,也不是任何壹個男人的,而是完完全全屬於她自己的。
埃斯佩朗莎探尋著壹條可行的路,她依靠知識來改變命運。小埃斯佩朗莎不是只為了個人的發展而走出芒果街,她自己心裏很清楚,離開是為了日後的歸來。埃斯佩朗莎在黑——白、好——壞的墨西哥傳統文化二元對立原則和思維的夾縫中,走出了壹條能夠容納她的真實的女性自我價值和自我意識的成長之路,在實現自我重塑的同時還不忘激勵千千萬萬墨西哥裔的女性要勇敢的走出去,讓白人主流社會傾聽她們的聲音,為改變整個族群的生存狀態而擊鼓吶喊。
三、文化敘事視角與文化的“大雜院”
對於“自我身份”的思考是桑德拉·希斯內羅絲關註的焦點之壹。強加的自由限制是墨西哥裔婦女的生活現實。由於墨西哥裔女性獨特的文化背景,使她們的文體風格上反映出了壹種雜交性和隨意性,即常常采用英語和西班牙語兩種語言間的“代碼轉換”來表現壹種跨文化身份。
《芒果街上的小屋》的壹個動人之處就在於在那看似稚嫩的文字中,在狹小的個人經歷空間中,蘊藏著“交織”在壹起的多種文化。小主人公埃斯佩朗莎的“名字”在英語和西班牙語中完全不同的意思就是很好的例證:“在英語裏,我名字的意思是希望。在西班牙語裏,它意味著太多的字母在學校裏,他們說我的名字很滑稽,音節好像是鐵皮做的,會碰痛嘴巴裏的上顎。可是在西班牙語裏,我的名字是更柔和的東西做的,像銀子。”“希望和等待”,“鐵皮和銀子”,這樣的對比使兩種文化生動地顯現在了埃斯佩朗莎的名字上,文化的差異帶給她的是壹種身份意識的缺失感。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自己的名字。
在主流文化的排擠中,埃斯佩朗莎壹度想改名字去迎合主流文化的需要,她希望她的名字是卡桑德拉,或者阿樂克西絲——只要不是埃斯佩朗莎,什麽名字都可以——體現了墨西哥裔美國人徘徊在主流文化和本族文化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的具體表現。
詩化小說
《芒果街上的小屋》的詩化特點為三個:透視性、音樂性和抒情性。這三個詩化特點以其獨特的方式詮釋了作者希斯內羅絲內心的詩化世界,引導讀者領略其詩化語言的魅力所在。詩化小說體現了小說這壹體裁的多樣性,不但具有小說的壹般特征,還具有詩歌的藝術美。“所謂詩化小說,並非用詩的格律,詩的外在形式(如分行排列)來寫作,而是用詩的透視,詩的技巧,詩的語言來寫小說。”這種詩化的內在方式將詩的美融入小說中,《芒果街上的小屋》的作者希斯內羅絲本人此前壹直以寫詩見長。
作者希斯內羅絲身上獨特的敏悅性及語言的流暢性浸入自己所創作的小說之中。此外作者還將自己血液裏的墨西哥傳統文化點綴於文本的字裏行間,這壹切使得作品更具詩化的墨西哥式的異域風情。
透視性
“詩化的小說透視法是非個人性的。作者希斯內羅絲大多在作品中關註人類的命運,而非某個人的命運。”《芒果街上的小屋》所寫雖然不只是埃斯佩朗莎壹家,而是透過這壹個墨西哥裔美國移民家庭反映全美移民家庭的生活狀況。出生在美國的小埃斯佩朗莎壹家因為生活貧困不得不移居到少數族裔聚居的芒果街壹帶。幻想中這位喃喃自語的小女孩有自己的壹座大房子,壹座“會有壹個地下室和至少三個衛生間”的房子。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當壹位嬤嬤經過她們的房子詢問小女孩真實的家時,滿心幻想體面大房子的小埃斯佩朗莎失望的語氣更是體現出了美國少數族裔生活現狀中的無奈之感。“我不得不朝她指的地方看去——三層樓上,那裏墻皮斑駁,窗上橫著幾根木條,是爸爸釘上去的,那樣我們就不會掉出來。妳住在哪裏?她說話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是。”
正如“詩是高度濃縮的藝術,是以小見大的藝術。”希斯內羅絲將自己童年對住房的感受寫進作品裏,雖無詩的外在形式,卻將詩的精髓貫穿其中。幾根橫條得以見證生活的窘迫,作者並未以成年人的眼光審視住房狀況,卻以孩童的敏感畏怯寫出內心感受。連孩子都覺得自己的生活不如人意,又可知大人們對自己的處境有多麽了解。而這壹切都與當時美國的移民背景息息相關。
《芒果街上的小屋》中女主人公埃斯佩朗莎在尋求的房子實際上是對自我的身份尋求。在少數族裔文學中身份尋求的主題常出現在作品中。希斯內羅絲立足於自己墨西哥裔少數民族的成長經歷,透視了整個少數族裔文學中身份尋求的主題。整個尋找過程中也反映出美國少數族裔長期以來在面對白人文化時對自我身份的尋找與認定,面對並不如意的生存現狀是選擇接受還是逃離。埃斯佩朗莎的命運不只是個人性的,而是透視整個社會下西方人復雜的社會階層。《芒果街上的小屋》是透視世界的壹雙眼睛,借助這雙探尋的眼睛讀者可以品嘗生活的辛酸與無奈,理想的美好與現實的殘酷,通過多層次的描寫展現不同的生活階層。作者把自己幼時渴望的東西壹壹轉化為小埃斯佩朗莎的內心需要,透過兒童的眼睛來審視世界,展現了詩化語言的透視美感。
音樂性
詩化小說的音樂性獨具特色地將音樂與小說融為壹體。與詩相似的是詩化小說同樣具有節奏性與平平仄仄的韻體。小說中不是刻版地硬套詩歌的文體形式,而是恰當地將韻律與節奏融合。此時小說的讀者不再是單壹地閱讀文本,同時也成為壹名聽眾聆聽詩化小說那美麗的旋律。
小說埃斯佩朗莎在黑人開的街角小店裏見到壹只音樂盒。當老人應許打開它的那壹剎那,盒子隨即發出優美的旋律。這只音樂盒開啟的是壹連串不可預知的奇遇,為兩個天真浪漫小女孩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些許浪漫的旋律。小說中是這樣描寫的:“那只是壹個舊木盒,裏面有壹張大的黃銅錄音片,上面有些小洞洞。接著他啟動了它,忽然間響起來千百樣的聲音。好像被他這壹弄,有壹百萬只飛蛾從蒙灰的家具上,從天鵝頸狀的陰影中,從我們的骨頭裏翻飛出來。又好像是壹骨碌兒水滴。或是木琴,輕輕地壹撥弦,發出如同手指滑過金屬梳齒的聲音。”
音樂盒發出的聲音像木琴般具有極強的節奏性。“發出如同手指滑過金屬梳齒的聲音”壹句將讀者從眼前的文字帶入聲音的世界,仿佛耳邊有人拿著壹把金屬齒梳,手指尖自前至後撥動著,音符便跳躍而出。木琴似的音樂盒聲,沈靜且自然,載著心靈駛回音樂深處,尋找精神的凈土。詩化小說中聯系音樂性的特點將有助於讀者增強對小說的理解力與感悟力,在壹定程度上起到的激發閱讀興趣的作用。白紙黑字的書籍在音樂性的烘托下頓時有了音調和旋律,讀過之後似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之感。
抒情性
詩人常常直抒胸臆以表露情感,詩化小說也同樣毫不吝嗇自己的感情。“人物最細微的內心感受……壹點壹滴都能在抒情獨白中淋漓盡致地傳送出來。”《芒果街上的小屋》將女主人公埃斯佩朗莎對童年擁有安定住房的渴望,面對挫折的感傷,成長過程的煩惱及自身女性身份的感悟淋漓酣暢地描繪出來。
埃斯佩朗莎家房子旁邊的四棵細瘦的樹成為了作家表達面對困難時堅忍不拔精神的象征。“它們的力量是個秘密”壹句正如女主人公壹樣,小小的身軀承載著太多的重量。
面對現實,埃斯佩朗莎在痛苦中幻想壹座可以示人的大房子,有壹天可以住到父母的“應許之地”實現夢想。當所有的困難與苦難向她撲面而來時,作者表達了自己對小女孩的同情及肯定。無論遇到多少挫折,小埃斯佩朗莎會像四棵細瘦的樹壹樣用它們須發樣的腳趾攥緊泥土,用它們猛烈的牙齒噬咬天空。
《芒果街上的小屋》正因其抒情性而打動人心,也正因作者熾熱而誠摯的夢想喚醒了人們久藏於心的拼搏之心。沒有字裏行間的感情外溢,就沒有《芒果街上的小屋》的成功。詩化小說貴在抒情性,抒情是全篇的魂。抒情性體現了全篇小說的內涵,透過抒情性,《芒果街上的小屋》有了鮮活的生命。無論主題是身份尋求還是女性主義,抒發的真實情感才使得文章觸及人們的心靈。 埃斯佩朗莎,這個名字在英語中代表希望;在西班牙語中則意味著哀傷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