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次認識,我27,她19,我們相差8歲
她說,妳老得都可以做我爸啦。
我笑笑,27與19差的8歲,不象37與29差的8歲,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們戀愛了,她喜歡叫我爸爸。
時常粘過來,坐在我腿上,爸爸,妳說我明天去面試好呢,還是和同學去唱歌好?
我喜歡這種感覺,奇怪的是,我竟然喜歡。
當壹個女孩子叫妳爸爸時,妳感到妳對她的寵愛絕對應該是無條件的,當她在床上,大汗淋漓地叫,爸爸,快壹點,再快壹點時。好刺激,簡直讓人獸性大發,當她乖乖地躺在妳懷裏,和妳壹起看碟時,妳給她做雞翅吃,她拿著送到妳嘴巴裏,然後自己只是抿壹抿手指上的醬汁,然後撒嬌地說,我孝順吧?——的時候,她好乖。
這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當我們壹起出門去街上,看起來是這麽般配,她挽著我的手臂,我淡淡地走著,在人群中,她顯得是這麽成熟,這麽遊刃有余,只是回到家,她的孩童本性才暴露無疑,她才19歲,在愛的人面前,9歲都不為過。
的確我也漸漸發現了這壹點,剛開始的新鮮刺激都變成了懷疑,她真的只象是我的女兒,永遠在問,我這樣好還是那樣好?永遠調皮搗蛋,永遠在我罵過她後第二天在學校給我發來消息說,爸爸,我錯了,對不起。我工作上的壓力,我在這個人際場上遭遇的挫折,永遠別想在她這裏得到舒解,我跟她探討壹些形而上的問題時,她永遠眨著眼睛,在錢櫃裏,她只認識SHE,我只是在不斷地寵愛她,漸漸,這寵大過了愛,這和女兒有什麽區別?和真的女兒有什麽區別?
女朋友難道不應該是那個和妳有精神交流的人嗎?
戀人之間難道不應該是彼此扶持嗎?我好累。
我說我們還是分開吧,或許妳真的只適合做我的女兒。她說爸爸妳是不是要給我找個後媽?我看著她,哭笑不得。
她說,那妳還會疼我嗎?象爸爸疼女兒壹樣,我說恩,我會的。
她走了,雙目含淚,問我,爸爸,我還可以找男朋友嗎?
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和我壹般大。她沒有了消息,我們再少聯系。我漸漸忘了她,女朋友很好,我們在壹起,我感到寧靜,不那麽累,她是如此善解人意,我開始有信心,工作有起色,只是偶爾會想到,曾經有過壹個女孩子叫我爸爸。
有過壹次在壹個酒吧遇到她,我牽著女友的手走出去的時候,她和壹幫男女嬉鬧著擁進來,她沒有看到我,我卻註意到她,頭發長了。
幾個月後的壹天,我和女友正準備睡覺,她打電話來,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我家門口,說太晚了,回不了宿舍,女友過來問是誰,我說是我認識的壹個小妹妹,她有些愕然,但馬上甜甜地喚,嫂子好。我給了她另壹個房間,去臥室睡了。
半夜睡不著,去洗手間上廁所,壹進門差點魂飛魄散,她正穿著牛仔褲坐在馬桶上發呆,我問她在幹什麽,她只是看著我說,爸爸。
我們心急火燎地擁進另壹個房間,在房間我們互相脫著彼此的衣服,互相野獸壹般地吻,我突然想到套子在我與女友的臥室裏,她說不要緊,進來。
黑暗中我摟著她,問她現在還好嗎,她說好的。
回到臥室,女友已經起來了,在床上吸煙,我問她大半夜吸什麽煙,她淡淡看我壹眼,說我在計算時間,壹支煙五分鐘,我想看妳廁所上了多久。然後壹字字道,讓她走。
第二天大清早,她早已不知所蹤,留了張條子說,嫂子,對不起,爸爸是好人。女人嗤了壹聲,看我,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抄起手機就去上班了。
再壹次看到她是再幾個月後,也是在壹個酒吧,我也很奇怪怎麽我偶爾去酒吧,怎麽每次都遇到她,她居然是這個酒吧的DANCING QUEEN,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甜甜地笑著問我,爸爸,我孝順吧的女孩了,我走出酒吧,回頭發現她站在門口,穿著小可愛,遠遠地用手掌在小腹上劃了壹個圈。
這個動作讓我莫名其妙了很久,回到家,用鑰匙插進鎖扭動的剎那,突然全身每個毛孔都沁出壹滴冷汗。
那晚她說不要緊,進來。
我撥她手機,沒有人接聽,我再撥,接起,我沖著電話喊,妳不要那麽任性!突然電話裏是我女友莫名其妙地問,妳說什麽?
我壹個人呆呆地想,是的,這都是計劃好的,她來我家,與我做〈!-->愛,然後我撥她電話,第壹遍她看著手機不接,然後在我撥第二遍的時候迅速把號碼轉移到我女友手機上。
她行事如此眉頭也不皺,我毛骨悚然。
我們在壹起時她曾說過,要和我生個孩子,叫她媽媽,讓他愛上自己的媽媽,她叫我爸爸,我們是亂倫家族。我當時覺得她無比可愛。
其實我不知道她在肚子上劃個圈究竟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壹點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只是我開始明白,她從來不是我以為的那個小孩子,她太了解我,從壹開始她就了解我,她用壹個動作就可以讓我魂飛魄散,我壹直以為她很幼稚。
原來我從壹開始就錯了
人有時候喜歡自以為是地去解決什麽問題,到頭來捉襟見肘,我認為我應該主動地坦白從寬。
出乎我的意料,女友並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女兒”究竟做了什麽,不過現在她知道了。
也知道了爸爸是什麽意思。
她冷笑地看我,我努力讓自己有勇氣面對她。
努力讓自己有勇氣面對我和女友的將來。
可惜,沒有將來了。
女友走了,我壹個人在空蕩的房間住了三天,突然跳起來往女兒的學校跑。
我在校門口堵住她。
妳那天那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什麽動作?她眨著眼睛看我。
我閉起眼睛,嘆氣。
她笑了,笑得陽光燦爛。
我如墜冰庫。
朝她贊賞地豎起大拇指,話也講不出。
她笑得象只甜蜜的小狐貍,壹個男生遠遠跑來。
對不起,下課遲了。
男朋友?我斜著眼,望她。
她朝我吐吐舌頭,摟著男生的手往校門外走去
回頭招手,爸爸再見。
男生遠遠狐疑地問,爸爸?
認的啦!她笑,兩個人如初春的陽光般慢慢離開。
晚上,她和那個男生來了,來做客。
我不動聲色地,“慈祥地”地招待他們。
我“爸爸”對我可好了,他喜歡我的朋友們。
男生膽怯地望著我,我朝他點點頭。
把剛才買的碟拿出來!爸爸這裏音響好!
音響都是我和她壹起時買的,我願意砸錢在這種地方,她當時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
嘖嘖,好貴。
貴死啦!
怎麽會有這麽貴的東西?爸爸,妳買這個幹嗎呀。
妳好羅嗦……
恩……嘟嘴。
我把音響全部打開,把他們的碟放進去,她和男生坐在沙發上。
我……去廚房,給他們做吃的。
看看他們買的壹通碟,我實在嗤之以鼻,完全沒興趣陪他們看。
我把薯條,水果,雞翅端到茶幾上。
吃吧吃吧,我說,撐死妳們。
謝謝叔叔。男生說。
叔叔……
我真是想掐死他。
轉眼看她,對著雞翅發楞。
怕是想到以前的情景吧。
妳們慢慢看。
叔叔妳不看嗎?男生問我
這孩子真是傻得可愛。
我去自己房間看書,我跟妳們有代溝。
男生真是懂事,好象很體諒地朝我點點頭。
她聽到代溝這個詞,朝我飛了個媚眼。
神采飛揚。
我回到房間,給女友寫MAIL。
我向她求婚,希望她嫁給我。
外屋壹聲尖叫。
我張皇沖出去。什麽事?
可樂喝光了。
她拿了可樂瓶沖我招搖。
我下面買!男生蹭地站起來
妳給我坐下!她斥道,笑吟吟望我,爸爸,妳疼我的吧?
我微笑,我去買。
這男生好愛她,看她的眼神都驚慌。
她不該如此騙他,利用他。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我微笑看著她,盯著她問。
每個周末她都會是壹個酒吧的DANCING QUEEN。
那男生不會知道,果然他瞪大眼睛望她,上班?
她亦微笑地看著我
不用,有爸爸養,我幹嗎要上班呢?她盯著我。
說得也是。我嘆氣。
下樓買可樂,突然很想哭,拿著可樂上樓,打開門。
他們正在接 吻。
聽到開門,男生想掙脫,她箍住她。
沒關系,就當在自己家好了。我慈祥地說道,把可樂放在桌上。
雞翅壹只也沒有動過。
我回房,隱約聽到。
他到底是妳什麽人呀?
爸爸呀。
真的嗎?
不信就給我滾!
其實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後來記得不是很清楚。
後來到了壹點多,我在臥室裏輾轉反側的時候,她推門進來。
妳又想叫我買什麽?女兒?我譏諷地看著她。
她哀求地看著我,不發壹言,我突然心軟,摟住她,妳怎麽了到底?
不要趕我走。
我看著她的眼神,突然記起以前好多個這樣的夜晚,她調皮搗蛋的樣子浮現在我面前,她對這裏是多麽熟悉,這裏曾經是她的家。
如果女友回來怎麽辦?我問自己?
我和女友再無可能。
可她,我說了,我會此生象爸爸壹樣疼愛她,寵她。
或許,今夜,事情會有轉折,或許,我會和她重新開始。
妳想住下來?我問她。
恩。她重重地點點頭。
我同意了,出乎我意料的,她馬上興高采烈地轉身向客廳裏的那個男生大叫,我爸爸同意啦,我們去睡覺吧。
我呆呆看著她,他也住這裏?
他是我男朋友啊,妳不是說我可以找男朋友嗎?
我感到我的心臟因為憤怒而顫抖,是的,她在玩我,她在用盡她19歲的智力在玩她曾經深愛的人。
我想我不會玩不過妳。
好啊,我微笑道,當然。
我們註視著對方,她狠狠地盯著我,兇巴巴的。
曾經無數次,她這麽瞪著我,我們在壹起時,每當她不高興時,她會大聲宣布,我生氣了!
然後整個人嘟著嘴坐在那裏。
乖啦,我恐嚇她,再不乖把妳賣掉!
她就擡起頭,用這種眼神看我,瞪著我,兇巴巴的。
然後跳起來,摟著我的脖子,撒嬌道,爸爸,我看起來嚇人吧?
無可否認,當時她這樣看著我,我沒有感到恐懼。可是,心痛如絞。
他們去睡了,音響,電視,統統不關。
我壹壹關掉,突然看到壹張碟片,是他們剛才買來的。
《我的野蠻女友》
她曾經無數次央著我陪她壹起看,說實話,我實在看不下去,看到壹半就跑去陽臺抽煙,每次被她拽回來,我就開始假寐。到後來,我乘她不註意,把碟找出來,扔掉了。
她看了無數遍,看得臺詞都背得出來,居然今天又找人看了壹遍。
這個瘋子。
收拾完客廳,我回臥室,剛要進去,他們那邊房間打開,她打開門,笑嘻嘻地說
老爸。
幹嗎?
借個套子。
什麽?
借個套子
************
她呆呆地看著我,過了壹會,低下頭開始掰手指——妳是我爸,我大爺就是……
我的眼淚突然流下來。
晚上在我印象裏有兩個版本。
在第壹個版本裏,我躺在臥室的大床上,瞪大眼珠望著天花板,任憑隔壁歡愉的尖叫潮水般壹波波湧來,我跳下床,翻箱搗櫃地找棉花,塞耳朵。
不容懷疑,我是故意翻得驚天動地的,在翻弄的過程中,我腦中反復出現了壹個被遺棄的怨婦的經典形象,頭發散亂,動作迅疾且頻率很大,還兼抽搐癥狀,如果妳有看過尼古拉斯·凱奇演的《離開拉斯維加斯》,那會比較好理解壹點,對,就是渾身發抖的那壹種,最後我癱在寫字桌下,手裏握著唯壹找到的兩片邦迪創可貼,上面還有壹只小熊,壹只小兔子。那是她上次從樓梯上摔下去,我給她買的,她覺得太可愛,不忍心貼。於是我把它們撕下來,貼在腦門上,呼呼喘氣。
在第二個版本裏,隔壁是很安靜的,好象很純潔,但這安靜在腦中變成了最最KB的聲音,他們現在在做什麽?他們在用什麽姿勢?沒有聲音,他們不會在臺燈下研究杜蕾斯包裝上的英語語法吧?
老爸,這玩意好好玩哪。
老爸,妳戴這個不難受嗎?
老爸,這活象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啊。
老爸,會不會裏面的血倒流啊?
我走出家門,淩晨三點,到了女友家,燈還亮著。
我敲門,她開門。
又是壹場相對。
她訝異地看著我。
能不能進來坐壹坐,我說,突然發現自己嗓子都是啞的。
妳怎麽了?她問,妳哭過了?
沒有,我想抱抱妳。我說
那天晚上我是在女友家度過的,這是我生平最希奇的壹夜。
我住在分手的前女友家,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前前女友從自己家活生生逼出來。
諷刺吧,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
女友為我鋪床疊被,當然,好笑的是,她在為我打地鋪。
她睡床,我睡地。
壹旦分了手,最狹小的空間也要分隔出最遠的距離。
我躺在地板上,聽著女友安靜而均勻的呼吸聲。
想與之***度余生。
她睡得這麽安穩。
她會同意嗎?
她翻了個身。
她翻身時呼吸的頻率壹點沒有改變。
她根本沒有睡著,她在裝睡。
我想她會的。
妳會不會嫁給我?黑暗裏我問她。
妳說什麽?
妳會不會嫁給我?
不會,永遠不會。
我心涼了下去,為什麽?
她沈默了很久,壹字字道
妳太變態了,我不適合妳。
有沒有人告訴妳什麽叫萬念俱灰?那個時候我就是萬念俱灰的。
我本來與她有最溫馨的感情,我們壹起上班,壹起下班,周末看電影,壹起逛家具店,經過鉆飾店,她會似笑非笑地看我壹眼,讓我覺得,隨時我牽她手進去,出來她就會是我的妻。
直到有壹天,那個19歲的女孩闖了回來,把我打回原形。
那段過去,原本是戀人的私密,現在全成了險惡。
我無法往前走,前路全被堵死。
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那個男生和她正去上學,迎面走來,她朝我攤開手。
什麽?
給我點錢。
作什麽?
老去妳家也不好,還是去開房。
OK。退無可退,也就無需再退了。
那壹剎那,我決定正式應戰。
我微笑望著她,伸出手指抵住腦門——那個貼著小熊創可貼的位置,笑。
地獄壹***有幾層?
我想,我和我的寶貝女兒很快都會知道。
我講故事有壹個很大的缺點,我從來不喜歡給人物編名字,這是壹件非常頭痛的事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稱呼這樣東西。
壹個人只有壹個名字,但是可以有無數個稱呼。
每壹個稱呼是壹個故事。
所以這是壹個沒有名字,只有稱呼的故事。
但是我不知道這種只靠他和她的稱謂能堅持多久。
要報復壹個人有多少辦法?
其實要懲罰她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
於是我接受了“女兒”和她的男生。讓他們自由進出我的房間,為他們所欲為的任何事。
那段時間是我記憶中最為詭異的時光,每天下班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她和那個男生坐在桌子前,要麽在看電視,要麽湊在壹起做作業,那個場面極其溫馨,甚至在好幾次,剎那間我產生異樣的幻覺,對面坐著的長發女孩確然便是我的女兒,而她心之所系的並非是我,而是邊上那個男生。
她亦變得溫馴起來,看到我回來擡頭望我,乖乖道,爸爸,妳回來了。
男生道,叔叔。
我帶回披薩給他們吃,問他們的功課,陪他們壹起看幼稚無聊的韓國片,每當邊上的男生笑得渾身抽搐時,我都感到邊上壹雙冷冷的眼神,註視著。
她越來越頻繁地住在我隔壁房間,而他的男朋友則大多回宿舍。每次我們都站在門口,朝他揮手告別。
路上小心。她叫。
有空來玩。我說。
有壹次,我私下問那個男生要張照片,他很奇怪,但還是給了我壹張報名照。
後來壹天晚上我和她壹起晚飯,吃完我不動聲色地起身收拾碗筷,她無限幽怨地看著我。
我把剛學的新歌唱得興高采烈。
我洗碗,她從背後抱住我,從額頭抵住我背脊,我轉身,從口袋裏掏出放大N倍的那張報名照,樂呵呵地展示。
她的“男友”在相片裏無限肅穆地望著她,仿佛象遺容。
她無限怨毒地望著我。
豬。
不孝!
壹個星期後發生了壹件事。
那夜從女友家走出來時,我抱住她喃喃自語,如果妳改變了主意,壹定要告訴我。
壹個星期後的壹天,她改變了主意,可我再也沒有機會得到她。
那天我在家,臨時下樓買包煙,上來的時候發現女兒在哭,我沒有理她,回到房間,上網,突然發現MSN裏女友已經消失,我心生不詳,馬上打開聊天記錄。
我沖到她房間,拼命砸門,她死也不開。
女友試圖與我重新開始。
而她則冒充我嚴厲地拒絕了她。
女友覺得不對勁,打電話到我家,她接了電話,甜蜜溫柔。
裝瘋賣傻。
開門!妳他媽給我開門!
不開!死也不開!
妳給我等著!
那天晚上,我去了壹個酒吧,叫了壹個雞,把她帶回家。
她在客廳呆呆地看著我帶著壹個艷俗女人回家,開門進了房間。
ji女脫了衣服,站在我面前,展示身材。
我壹眼沒看她,從皮夾點出壹千塊錢。
叫。
叫什麽?
床。
我湊近她,低聲說,我什麽也不跟妳幹,妳只要使勁叫。
所以說有些東西是需要專業素養的,那只雞在我房間叫,我皺著眉頭在邊上翻雜誌。
她困惑地望我,怕是從來沒碰到如此瘋的客人。
十分鐘後,我嘴笑泛起微笑。
她終於來了。
她在門外砸,使勁砸。
開門!開門!
不開!死也不開!我沖著門外叫。
讓她滾!
我置若罔聞,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雞,不要停!
屋外開始號啕大哭,她已經瘋了。
我寧願和只雞做〈!-->愛也不想抱她。
開門!妳給我開門,她開始門外使勁踹門。
她整整哭鬧了十分鐘,我懶散地去開了門。
她已癱軟在地上,哭著朝我喊,讓她滾。
這是我家,要滾妳滾。
她走了。
什麽也沒說,默默走了。
我閉上眼睛,但願從未認識她。睜開眼,我已痛得躬下身去。
事情本來就這樣結束的。
幾天後,我接到那個男生的電話,他問我女兒為什麽好幾天沒去學校。
我默不作聲。
她失蹤了?
電話那裏沈默了很久。
她懷孕了妳不知道?男生在電話那頭問我。
她懷孕了?
是的。
我心臟壹陣痙攣,是我的孩子?
是的。
我閉起眼睛。
電話裏問:妳是不是想問,那天晚上我們……,他笑了笑。
我不喜歡女孩子的,他輕輕講。
全明白了。
萬死莫辭。
在普通的故事裏,我找到了她,我們幸福地在壹起。
對不起,這可能是妳們想看的,卻不是我想說的故事。
我去了她學校,教務處的人說她已經辦了退學手續,我到她寢室,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壹空,空蕩的床上輕輕飄動著粉紅色的紗帳,那是學期開學時我買給她的。
她寢室的同學說,她整理東西時,大家都問她幹嗎,她笑吟吟地說,搬到男朋友家去住。
大家都羨慕地看著她,東西猜測。
她同學嫌棄地看著我,仿若我是糾纏不清的第三者。
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所有人都說她辭職了,我不信,天天去那裏等,我拽著新上任的DANCING QUENN,壹廂情願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然後我就被打了。
我做得確然有些過分,我把那個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間門口,她不告訴我,我決不讓她上臺,她聳聳肩,撥了電話,過了會來了幾個人,先是好言相勸,我朝他們翻白眼,他們拖著我往酒吧門口拉,經過壹張臺子,我抄起壹個酒瓶,然後我就被打了。
我爬回家,坐在家門前擦著眼淚壹遍遍撥她手機。
沒有“您撥的用戶已關機”,沒有“您撥的是空號”,沒有“您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沒有“您撥的用戶正在通話,請稍後撥。”,什麽都沒有,就是無止境的空白。
躺在地上,還在癡癡笑。
明天她就會回來了吧,搖著我的胳膊說,老爸,我好餓。
老爸,我出去逛了圈,還是喜歡妳這裏。
我就這麽癡癡笑著睡去,我把房間整理得很幹凈,我在門上貼著對聯。
上聯是“歡迎妳回來。”
下聯是“不許再走了。”
看了看,對自己的書法很是滿意。
三個月後我撕掉對聯。
揉成壹團,放進嘴裏使勁咽,最後趴在馬桶邊幹嘔。
我大病壹場。
睡夢中常見壹個華麗的景象。
壹個嬰兒在天花板上緩慢地爬,轉過臉來,面容與她壹般無異。
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壹年後的壹天,我有事坐出租車路過壹個師範學院,我靠在車窗,遠遠看見壹個與之壹模壹樣的背影。我連忙叫司機停車,我沖下車,追上去壹把拉住她。
回過頭,是個陌生的女孩子。驚恐地望著我。
對不起,我放開。
她笑了,認錯人了吧。
她要趕去壹個地方,打不到出租車,為了抱歉,我送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車,我留下了她的電話。
剛開始在壹起的時候,我壹直在她後面保持壹段距離走著,因為她們有著壹模壹樣的背影,我常常癡癡地望著那張背影,然後緩緩走上去,摟住她,對她說,別離開我。
她搖著頭笑,傻孩子,我不離開妳。
她25歲,叫我傻孩子。
漸漸地,走在壹起時,我離她的背影的距離越來越短,當我們終於可以並肩走著,而我轉過臉和她說話時沒有壹絲懷疑時,我向她求婚了。
我確實是愛她的。
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不愛她。
愛只是壹個詞,內容千差萬別。
我不這樣愛妳,不代表我不愛妳。
婚禮很簡單,然而我們卻異常幸福,我沒有問過她的過去,她曾與誰戀愛,她也沒有問過我有什麽過去。
她從師範學校畢業,在壹個幼兒園兼托兒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
我辭去工作,開了壹個廣告公司,漸漸居然也招了些人來,添置了壹部車。
周末,便與妻開車去近郊,歸來時買些當地零碎雜食供奉她的同事,我的員工。
時間,就是這樣慢慢過去的,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隱秘的地方,隱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動,也不敢銷毀。
婚後的四個月零三天,如往常壹樣,我去接妻下班。
妻正在和壹個穿著長裙,化著淡裝的女子聊天,他們並排坐在綠色的小長木凳上。
壹個小孩子在他們四周調皮蹣跚地跑來跑去。
妻看到我,笑著介紹說,這是我先生。
我壹動也不敢動,呆呆望著她。
我的女兒,她不再紮著馬尾,長發流瀉下來。
震驚從她眼眸中壹閃而過。
妳好,兩秒鐘後,她禮貌地伸出手,淡淡笑道。
小孩子搖搖晃晃地抱著我腿,牙牙地喚,爸爸。
笑得春光燦爛。
妻笑起來。
那不是妳爸爸。
那年,我29,她21。
如果妳日夜思念的人在妳面前,妳只能裝作完全不認識她,是什麽感覺?
因為她裝作不認識妳。
我甚至懷疑她從未認識過我。
她愛憐地擼擼小男孩的頭發,抱起來朝我們點了點頭,離開了。
我開著車,帶妻去吃飯,不經意問。
那是誰?
哦,她很漂亮吧。
是哎,我嬉皮笑臉地望著妻,不過及不上妳。
於是妻滿足地講起了她的來歷。
前兩個月壹天,突然看見她隔著幼兒園的欄桿,無限貪婪地看著,我回望她。
她朝我笑笑,我請她進來坐。
過了兩天,她帶了那個孩子來。
她似乎很忙,總是周末來接他,平時都歸我們園照管。
妻的幼稚園有日夜寄宿的壹項服務。
類似孤兒院。
那多少次我去接妻時,我的孩子正在我邊上玩著積木?
我極疲倦。
累了吧,早點回去吧,妻溫順地講。
晚上,我抱著妻,壹次次進入她,流著眼淚。
妻摸著我的臉頰,問我怎麽了。
我說我愛妳。
禮拜壹,我離開公司去了那裏,妻只是驚訝我怎麽給她驚喜,沒空顧我。
我找到那個孩子,問他媽媽好嗎。
他只是笑著喚爸爸。
似乎媽媽只教過這壹句。
第二個周末,我早早等在那邊,她抱著孩子與妻出來,似乎與妻很談得來。
望見我,朝我點點頭。
不如回家壹起吃個便飯。我提議。
妻極熱烈地贊成,摟住我。
我老公做的雞翅可好吃。
我迫切盯著她,她惶恐地看了看妻,低下看了看孩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