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位我個人十分喜愛的民國著名的章回小說家,是鴛鴦蝴蝶派的代表作家。被後世稱為 民國第壹流行小說作家。
我壹直覺得他是壹位鴛鴦蝴蝶的奇才,也壹直認為張恨水之後,世上再無張恨水。
我曾讀過他的《金粉世家》、《啼笑因緣》, 都是感觸頗多。
然而我讀的最多的、最喜歡的,還是這本《夜深沈》。
大概是古箏彈多《夜深沈》這首曲子,當初本來只是想了解這個故事,後來,這個故事越來越吸引我,也越來越喜歡楊月容。
其實,相比較於有才華、有氣質、高貴、美麗、大方的冷清秋,我更喜歡楊月容。
那個不為金錢權利所動如百合花般清冷美好的冷清秋,真的是人如其名。卻也太過飄渺、也太過不食人間煙火。
相比之下,那個年輕又有些漂亮、單純善良唱戲好聽又有點小聰明、愛出點小風頭的楊月容,才更像是塵世間走出去的、生活在現實社會中的、活生生的人嘛。
若是把冷清秋比作是百合花,那楊月容,就像是壹株丁香。
同樣的外表美麗、內心高貴純潔,但卻更加貼近凡塵。歷經世間許多悲傷故事、心中裝滿了情仇愛恨、點點哀怨悲悵,沈浸其中。
我個人很欣賞月容,也覺得她沒有做錯什麽。芳心被金錢和權利打動是很正常的。
在那個時代、在《夜深沈》裏的那個世界,金錢和權利是可以做成很多事的。在現在社會也是壹樣。
她只是想擺脫命運的枷鎖、讓自己生活的更好罷了。
如果宋信生真的如當初月容看到的那樣:
待她好又講信用;下雨天貼心的幫她備好車子,準備雨傘;真心地仰慕著她、放低姿態的請她吃飯喝茶;還是個貴少爺,有錢有權、為了她可以唱的紅、出風頭,花錢捧場,還叫上壹大堆朋友日日包席起勢…若是有壹個人這樣待我,我想我也是會動心的吧。
可錯就錯在月容太過單純。太容易輕信別人。以為自己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的,就是全部。
連他的父母親戚都沒見過;家中到底是做什麽的也不清楚;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妻子、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是連有沒有什麽訂過親的青梅竹馬、準未婚妻之類的都不知道;就這樣跟著他跑了。她這是有多急切要脫離苦海啊。
若說清秋太過飄渺夢幻、整天詩詞歌賦、脫離現實;那月容,就是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中待的太久,變得太過於現實,太害怕現實。
以至於只要碰上了稻草繩就死命的抓著,寄托了心中僅存的也是全部的希望與夢想。
卻不想那並不是救她、而是要勒死她的草繩。
其實我很喜歡楊月容這個名字。如月亮般清冷美好,而容也是作者的壹個美好願望吧:
有姣好的容貌、又可以在這個世道從容的活著。
我很喜歡那個跟著楊五爺學戲時的楊月容:
每天學戲練嗓、壹天天的努力與進步著、戲份壹日日往後挪、壹點點的有名氣有聲望、靠著日積月累的努力讓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充實。就像杜拉拉壹樣勵誌。
可惜往時不是今日。今天歌唱的大藝術家、歌唱家,在那時,只能被人稱之為戲子。處於社會的最底層。
即便月容再愛唱戲,也明白現實的殘酷:
自己不可能唱壹輩子的戲,壹旦有機會就要牢牢抓住,趕緊擺脫這個目前可以養活自己的身份。
這樣想來,她那樣急切的和宋信生在壹起,也是情有可原了吧。只是心裏還是會為月容感到心酸和不值。
我所學專業就是音樂,彈琴、聲樂是我們的專業課,和月容算是同行。
然而,身在綜合類大學,其他系的同學卻從未看低或是歧視過我們。有的同學甚至還很羨慕, 我也壹直以我的專業為榮。
慶幸自己可以堅持下來學了這十多年的琴,出去實習、兼職、要代課、商演,大家也都對我們很尊敬。
所以,如果月容要是生在當代,那樣壹個大戲曲家、藝術家,還會那樣著急著擺脫自己的身份,和宋信生在壹起麽。
雖然後來對於月容的迷失與墮落,很多人都說是因為她自身的意誌不夠堅定。
過了幾朝暴富揮金的生活,就沈迷其中了。
可我想說,當妳在饑寒交迫、連生存下去都成問題的時候,選擇活下去又有什麽錯。沈迷安樂又如何。女孩子嘛,物質條件可以了想要對自己好壹點,有什麽錯。
她沒讀過什麽書、沒有什麽高潔傲岸的情操品質、也沒有什麽高尚的氣節精神。她只是壹個普通的、想要努力活下去、活的更好壹些的女孩罷了。
生命是寶貴的獨壹無二的,特別是對於它的擁有者而言更甚。我們壹定要去好好珍惜。
所以,月容又做錯了什麽。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那些錢財不動,然後自己被活活餓死麽。
壹個沒錢沒權沒背景,又處處被有錢有權者設計的弱女子,無論怎樣墮落沈淪,只要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好好善待自己,我覺得,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還是同情與憐憫她的遭遇,同情她處處受限、 被人玩弄於股長掌之間的人生。
正如同恨水先生在書中所說的:
這是那個社會的悲哀。
包括二和與月容之間壹連串的誤會、那壹個個讓他們連環深陷的陰謀,也是那個悲哀的社會所造成的。
而二和,那個恨水先生筆下刻畫的專情仗義的男子:
他老實善良、路見不平救弱女子於苦海;他孝敬母親、踏實可靠,即便被人利用也依舊寬厚待人。
可他只是壹個家道中落的車夫。對於有才有貌、又想擺脫自己壹直經歷的、棲無定所衣食短缺、渴望美好生活的楊月容來說,她想要的,他給不起。
若是二和還是那個有著萬貫家財的上將軍的孫子,沒有家道中落,又有著這些個品質,那月容,早就死心塌地的和他在壹起了吧。
若是月容壹心只有二和了,那還有後面宋信生什麽事啊,
我曾在壹本書上看到過這樣壹句話:
相信這段話同樣適用於《夜深沈》時期的愛情。
那個時期的婚姻與愛情都是建立在兩個人、兩個家族之間的***同利益上的,門當戶對也不是不無道理。
畢竟這樣做更能實現利益最大化,也只有這樣、有***同利益相連接的婚姻,才能有些保障,能持續的更長久壹些吧。
正如書中所說
我想在月容拋棄二和,同宋信生壹起去南京的時候,就註定了這個故事、這段愛情,將會是壹場悲劇。
因為沒有哪段愛情,會容得下拋棄、背叛,與懷疑。
月容不是不愛丁二和,也不是愛慘了宋信生,她只是看清了殘酷的現實,選擇了現實。
如同韓寒所說的: 在愛情裏,現實才是最大的第三者。
月容終究只是壹個有點小聰明的傻氣女人罷了。
記得書中恨水先生曾引用過孔老夫子的壹段話
就是說: 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受誘惑的;太愚蠢的人,是不懂得誘惑的;而那些有點小聰明的人,是明知道誘惑來了、也對自己不利,卻偏心思壹動、壹念之差、鉆入了那誘惑之網,從此萬劫不復。
所以對於誘惑,還是那麽大智、要麽大愚的好。
記得《夜深沈》末章的最後壹個場景:
壹個充滿了積雪與寒霧的冷寂夜晚,二和懷捧著壹把尖刀、獨自壹人在路上寂寂行走,滿是悲涼落寞。
即便隔著書卷紙張,我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二和心中深深的無力感。
這場景如此的悲寂無奈、心酸心痛,難過的都讓我不想銘記,不願回想起來。
其實在我的心中、我記憶中的那個《夜深沈》中,永遠都有兩個場景,讓我難以忘懷,想起來忍不住歡喜:
壹個是月容在臺上意氣風發的唱著,臺下叫好聲壹片,月容精神抖擻、笑若桃花、面露得意、出盡風頭。
我很喜歡這樣這樣的月容。
我想,作為壹個藝術表演者,在舞臺上出盡風頭、完美的展現自己、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將藝術的美最大程度的展現出來,是壹件多麽美好與幸福的事情。
還有壹個場景:
就是那個夏日的傍晚,大雜院裏忙碌了壹天的人們在樹蔭下或坐或躺、納涼閑聊,晚風拂曉,帶來陣陣清涼。藤蔓處瓜葉子被吹的瑟瑟作響,遠方傳來了月容清麗美妙的歌聲。
這讓我想起了恨水先生在篇頭所說:
不知前世多少次的回眸尋覓,才能促成今生的相遇。
能夠相遇彼此本就是壹件很美妙的緣分,我們應當好好珍惜。
在人生的漫漫長旅中,有人相伴過能同行壹段時間,就是緣分。
即便月容最後沒有能和二和在壹起,但是曾與壹個關心、珍惜、傾慕、愛戀自己的人,相伴過、同行過,也總是好的吧。
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