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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小說塑造人物形象的語言特點是什麽?

魯迅小說塑造人物的語言特色。

首先,修辭的運用巧妙而準確

魯迅先生的小說,無論是在文字的錘煉上,還是在修辭格的運用上,都經過了精挑細選,精心推敲,收到了奇妙的表達效果,顯示了他高超的語言修辭藝術。他的用詞準確、貼切、深刻,既能準確、生動地表達描寫對象的整體特征,又處處體現新意,收到除了意義明確以外的其他效果,往往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到有弦外之音,字裏行間蘊含著更深刻的含義。修辭的巧妙準確運用是他的小說富有文采的重要原因。下面只說明他的小說中使用的壹些主要的修辭方法。

1,比喻

隱喻是壹種常用的修辭方法。在魯迅的作品中,隱喻不僅被廣泛使用,而且經常以新穎巧妙的方式使用,收到了良好的修辭效果。比如《藥》篇,“老栓也往那邊看,只見壹堆人的背影;脖子伸得很長,好像很多鴨子被看不見的手捏了起來壹樣”;【3】“小栓坐在後排的桌子邊吃。壹顆大汗珠從他額頭滾落下來,他的夾克貼在背心上。兩個肩胛骨高高突出,在楊雯印成“8”[4]用壹只被看不見的手擡起脖子的鴨子作比喻,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繞著刑場看熱鬧的人們,形象地反映了他們的無知和麻木,也表達了魯迅對這些麻木的看客的“怒而不爭”的心情。而對小栓“癆病”的描述已經到了高級階段,用壹個“八”字來形容大概更為簡潔貼切。在《故鄉》中描寫楊二的小姨子,“...但我看到壹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站在我面前,雙手插在小胡子裏,沒穿裙子,兩腳張開,就像畫圖儀器裏的細腳圓規。”【5】生動地畫出她細腳的姿態,讓人想起她潑辣的性格。還有很多隱喻既激活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又體現了作者的愛恨情仇。比如阿q被趙爺爺贊為“老阿q”,感覺舒服得像喝了六月的雪水;在《白光》中,陳士成得知自己的縣城考砸了,像壹座“潮濕的糖塔,它突然倒塌了,只剩下壹堆碎片”;《肥皂》寫道,四明夫人最後用肥皂時,“泡沫像大螃蟹嘴上的水泡”;福字中的“我”,是祥林嫂臨死前用可怕的疑惑盯著她時“刺在我背上”的;《故鄉》中的中年閏土“他的臉上雖然刻著許多皺紋,卻完全不動,像壹尊石像”。魯迅通過靈活運用這些新奇奇特的隱喻,使人物形象生動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引起讀者對隱喻後更廣泛意義的聯想,使人們不得不佩服他運用小說語言的高超技巧。

魯迅小說中的比喻中有壹個現象特別引人註目,那就是他多次用“鐵”字比喻。在醫學上,墓地樹枝間的烏鴉被描述為“低頭站立”;白光中,冷月像“壹面剛磨好的鐵鏡子”;在《社戲》中,“我們”在去劇院的路上“仿佛看到了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仿佛它們是熱情的鐵獸”。在《孤獨的人》中,魏在祖母去世時“坐在那裏嚎叫,像鐵塔壹樣壹動不動”。《傷逝》中,涓生窗前的槐樹有“鐵壹般的老莖”;在《兄弟》中,張生氣時的手掌“比平時大了三四倍,像鐵鑄的……”。魯迅為什麽在比喻中多次使用“鐵”字,我們可以在《吶喊·序》中找到答案。

如果壹個鐵房子絕對沒有窗戶,很難被打破,裏面有很多睡覺的人,他們很快就會窒息,但不會感受到昏睡而死的悲哀。既然妳在叫囂,妳就喚醒了幾個清醒的人,讓這不幸的少數人承受了不可挽回的垂死之痛。妳覺得妳配得上他們嗎?

不過,既然有幾個人上來了,妳也不能說沒有摧毀這個鐵房子的希望。

魯迅把黑暗的現實社會比作鐵房子,這是他對黑暗腐朽的社會如鐵的不滿的體現。比喻中多次出現的“鐵”字,正是這樣壹種感情的表達。

2.標誌

魯迅對象征主義的運用是完美的,這在小說《狂人日記》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小說中到處使用象征手法,通過“瘋子”的荒誕話語向讀者暗示社會現實的本質例如,壹個瘋子認為“房間裏全是黑暗的”梁椽在頭上晃動;搖了壹會兒就長大了,堆在我身上。”[7]這是對壹個瘋子被壓抑的心理狀態的描寫,也象征著封建社會的黑暗,揭示了“極重”的封建勢力已使人“寸步難行”。再比如,他在史書上看到寫著“仁義道德”的“吃人”二字,這不僅是壹個瘋子精神錯亂時的幻覺,也深刻揭露了幾千年來封建宗法制度和封建禮教統治的罪惡本質。《狂人日記》中的大多數人物都是象征性的。《狂人》之外,《古九先生》象征著繼承了幾千年封建道德的腐朽反動的封建勢力;趙貴翁(連趙氏狗)代表的是維護封建秩序、迫害社會進步勢力的反動惡勢力。象征也用於景物的描寫。開頭寫的“月光”不僅指生活中的月光,也是光的象征。”天黑了,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趙的狗又叫了。“這裏寫的是主人公對自己所處的現實環境的感受,實際上是用象征的方式表明了封建統治的黑暗和恐怖。這些象征手法的運用使小說在人物、故事情節等方面有了更大的景深。壹個小小的實體,蘊含著無窮的內涵,讓人回味無窮。

小說《藥》中有壹個非常經典的象征用法。小說以壹個簡單的詞“藥”為標題,故事的發展以“藥”為線索,具有多重象征意義。第壹,通過描寫華老栓迷信以人血為“藥”,讓兒子吃“人血饅頭”可以治病,“獲得很多快樂”,結果卻適得其反,毀了兒子的壹生,深刻批判了人民的迷信、落後和愚昧。其次,以“藥”為題啟示人們:像當時中國的病態社會,救國救民的“藥”是什麽?第三,於霞為推翻帝國制度而戰,但最終,他自己的血被用作“藥”來“拯救”人民。革命者的犧牲並沒有喚醒麻木的人們,有的只是像鴨子壹樣看熱鬧。如此深刻的諷刺,壹方面反映了國民的政治無意識和無意識,另壹方面深刻批判了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性。

3.轉喻

借代的運用可以表達作者的愛與恨,反映作者的思想感情,引起人們的聯想,使人思考,增強作品的表達效果。魯迅在他的小說中經常靈活運用這種修辭方法。比如《孔乙己》中的“如果妳得到十條以上,就可以買到同樣的葷菜,但這些顧客多為短袖幫,壹般沒有那麽有錢。只有穿袍的人走進店旁的房子,要酒要菜,坐著慢慢喝。”[8]“短袖幫”指的是窮苦的勞動人民,“穿長衫的”指的是富裕的精英階層。用服裝特征來指代人,除了形象生動,還容易讓人聯想到等級森嚴、社會地位不公。再如《阿q正傳》“假洋鬼子回來,向秀才要了四塊洋錢,秀才的上衣上掛了壹個銀桃;衛莊的人都驚呆了,說這是柿油黨的高層,抵得上壹個院士……”[9]衛莊裏的人對“革命黨”的認識只停留在“銀桃”“抵得上壹個院士”,“柿油黨”是“自由黨”的諧音。通過運用這種轉喻,作者深刻地揭示了“不是”再比如,在醫學上,用“白胡子”、“紅眼”、“駝背”等描述人的外貌特征的詞語來代替人,真的很微妙。轉喻的運用達到了形象突出、特色鮮明、具體生動的效果,是魯迅修辭運用中的壹個亮點。

4.反復地

為了突出某種意義或表達思想感情,魯迅在他的小說中經常使用重復。“寫完之後,至少看兩遍,盡量刪除不必要的單詞、句子和段落。沒什麽可惜的。我寧願把可以當小說的素材收縮成速寫,也絕不把速寫素材拉成小說。”這是魯迅在回答北鬥雜誌[10]的問題時提到的關於寫作的觀點。那麽魯迅小說中的重復是不是打自己耳光呢?相反,含蓄、簡潔、重復和冗長的巧妙結合,是魯迅先生高超語言技巧的體現,也是魯迅小說的精妙之處。重復手法在小說《祝福》中最具代表性。其中包括:

外貌描述的重復:“白頭繩,黑裙子,藍夾克,月光背心……”【11】祥林嫂第壹次和第二次來魯鎮的時候,作者是這樣描述的。她的打扮沒變,表情卻變了:第壹次,她看起來並不悲傷,“臉上青黃不接,但臉頰還是紅的”,但第二次,她“眼裏有些淚花,眼神也不如以前有活力了”,而且”。當她受到劉媽迷信的威脅時,“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周圍都是大大的黑圈”,說明她開始陷入恐怖之中;當她捐完門檻仍被禁止觸摸祭祀器皿時,“她像被烙了壹樣縮了回去,臉色同時變得灰黑”;第二天不僅眼神壹沈,精神更差了”、“像木偶壹樣坐在那裏”、“不到半年頭發就變白了”。為什麽作者要安排壹個重復的描寫,還要刻畫祥林嫂“長相”的變化?這正是為了揭示祥林嫂悲劇人生的必然性。祥林嫂對自己的悲劇人生渾然不覺。她甚至認為自己完全遵守所謂的“法典制度”,所以當她被迫再婚時,她會想盡辦法維持生計。聽完劉媽的迷信,她會去土地廟“捐門檻”。她的無知和對封建制度的屈從導致了她悲劇人生的必然性。外貌描寫的重復和前後細微差別的刻畫讓我們讀到了作者對祥林嫂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對封建宗法制度的批判。

語言描寫的重復:最吸引眼球的是描寫祥林嫂的語言。祥林嫂兩次守寡,兩次來到魯大師家。作者對她語言的描述真的很獨到。“我真笨,真的。”重復了三次。“我只知道是下雪天,山裏的野生動物沒有食物,會來村子裏……”我把阿毛的故事講了兩遍。祥林嫂為什麽壹遍又壹遍的對人說這句話?因為她希望把自己的不幸告訴別人後,能得到壹些同情和憐憫。是的,剛開始別人表示同情,後來人們就當是開玩笑了。這樣的重復,魯迅深刻地揭示了人的麻木,祥林嫂的“無意識”。還值得壹提的是陸思大師的語言。作者對他的語言描寫不多,但確實很簡潔。“該死的,不過”,就是這麽簡單的性格語言。他第壹次說“該死!”當他知道祥林嫂的婆婆和魏奶奶把祥林嫂從他身邊搶走的時候。然而...".言下之意是,祥林嫂的婆婆沒有事先和他商量就把祥林嫂帶走了,覺得“可恨”;但是為什麽馬上說“然而”呢?因為他覺得既然丈母娘來抓媳婦,就應該是自然而然的,典型的封建宗族勢力思想。第二次,魏老太來賠罪,說要“推薦壹個好的來賠罪”。話還沒說完,魯大師就插了壹句“然而...”這個“然而”就更有意義了。他覺得,自從祥林嫂去了陸家,他就“壹句話也沒開”,“整天就這麽幹”,到了年底,忙得不加短工。毫無疑問,剝削階級的本質在《大師路斯》中暴露無遺。讓讀者意識到這壹點,只用兩個字——“可恨,然而”,其精妙之處,不用多說。

此外,小說《風波》中“壹代不如壹代”這句話出現了八次,可見作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也可見作者對這種消極哀嘆的批判。在小說《孔乙己》中,掌櫃四次提到“孔乙己還欠十九塊錢”,可見孔乙己的生活極其貧困,掌櫃只在乎酒錢,孔乙己的悲慘命運和痛苦結局。這些重復使用對突出文本的意義有著奇妙的效果。

5.對比

魯迅經常運用這種對比的修辭方法,通過兩者的對比,使主題更加集中,更加鮮明。比如小說《故鄉》“有壹天,媽媽告訴我閏土來了,我飛去看。他在廚房裏,紫色的圓臉,戴著壹頂小氈帽,脖子上戴著亮銀色的項圈,這說明他爸爸很愛他……”“這是閏土。.....他的數字翻了壹番;以前的紫色圓臉已經變成了灰黃色,增加了深深的皺紋;像他的父親壹樣,他的眼睛紅腫...他頭上戴著壹頂破舊的氈帽,身上只有壹件很薄的棉衣,四周都是。手裏拿著壹個紙袋和壹根長煙鬥;那只手不是我記憶中那只又紅又圓的手,而是又粗又笨又裂,像松樹皮壹樣。”[12]我們可以感覺到魯迅對此非常痛心,對閏土表現出無限的同情和憐憫。在小說《孔乙己》中,魯迅對孔乙己形象的描寫也是前後對比。孔乙己壹出場,就“很高;綠色和白色的臉...穿著長衫”,直到因為“偷書”腿斷了,變成“臉上又黑又瘦,不成樣子;穿著破舊的夾克衫,雙腿交叉著”和“用手走路”。[13]這種反差讓人感受強烈。當他們同情孔乙己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封建制度的殘酷。另壹個例子是小說《壹件小事》,作者通篇使用對比技巧。“壹件小事”與“壹件國家大事”的對比,凸顯了“壹件小事”的意義並不“小”;“我”與司機的對比突出了司機的高和“我”的小;“壹件小事”前後“我”不同的思想感情對比,凸顯了“我”重新開始的決心和自我改造的勇氣。細讀魯迅小說中的對比,會給讀者帶來無限的想象空間,同時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魯迅在小說語言運用上的良苦用心。

此外,許多修辭手法,如誇張、比喻、雙關、優美的旋律、警告和諷刺在魯迅的小說中隨處可見,有時還有修辭方法的綜合運用。修辭的豐富性和獨創性是魯迅小說語言最顯著的特點之壹。

二、“魯迅風格”的語言風格

“魯迅風格”是對魯迅小說整體語言風格的模糊界定,是魯迅在語言風格上的獨特獨創。在魯迅小說中,突出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雜而不連貫”的敘事模式

“語言相當語無倫次,有很多荒誕的話。”[14]小說《狂人日記》正文前序言中的這句話,充分體現了魯迅小說語言在敘事模式上的獨創性。以這篇文章為例:《狂人日記》是魯迅第壹次嘗試用白話文創作小說。在新舊之間,魯迅用了壹種非常矛盾的方式,以及語言的敘述。為了抵抗語言的困境,進行新的陳述,魯迅用狂人思維和白話文體作為“吶喊”的突破口和開端。這種創新突出表現在《狂人日記》敘事模式的雜糅和對立上。小說前面的序言和正文的日記在語言上構成了鮮明的對立:壹個是文言,壹個是白話文;壹個是正常話語,壹個是異常話語,兩者的對立開啟了兩種截然相反的話語現實。魯迅通過“狂人”敘事帶出壹種顛覆性的啟蒙思想。“瘋子”與周圍格格不入,有被“吃掉”的危險,隱含著壹種新的意識形態。為了不與統治意識形態融合,就要與之劃清界限,甚至成為壹種極端對立的形式。正是魯迅使用的這種矛盾而危險的敘事策略,刻意造成了話語與現實的分裂和沖突,卻產生了奇妙的效果。每壹次重讀這部只有七千字左右的小說,都感受到小序的文言文與日記的白話之間的激烈沖突,仿佛感受到了魯迅當時對“失語”的焦慮。他希望找到壹種能清晰表達自己思想的聲音,他渴望通過“吶喊”打破沈默,顛覆傳統舊文學。所以也就不難理解魯迅為什麽會選擇壹個“瘋子”作為敘述者,因為正常人都會按照已有的意識形態來思考,而“瘋子”則是脫離了常規思維,可以擺脫統治意識形態的控制和壓制。從某種意義上說,魯迅選擇《狂人》是因為只有他的思維才是真正獨立、自由、純粹的。這種創新的語言模式也是魯迅思考現實的壹種創新思維模式的開端。

讀過《紅樓夢》的人,看到“字裏行間頗語無倫次,荒唐言多”這句話,很容易聯想到曹雪芹的那首詩:“紙上盡是荒唐言,壹把苦淚,鬥雲作者蠢。味道誰能懂?”同樣,魯迅的《荒唐話》也具有重要意義。我們來看看《狂人日記》的第壹篇日記:“今夜,月色真好。三十多年沒見了;今天看到妳,精神特別爽。這才知道,之前的30多年,我都是暈的;但是,妳必須非常小心。不然趙的狗為什麽看我?我相當害怕。”【15】就是這麽壹句話,能把這種語言特點貫穿全篇充分表現出來。從“今晚”到“要非常小心”,句子中的關聯詞是“然而”。按照正常的邏輯,前面和後面應該構成壹個轉折點,但是我們看不出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似乎這已經成了壹句病句。再往下看,更是不解。“不然,趙狗不敢看我。”“否則”是另壹個轉折點,但是前面沒有解釋為什麽要“非常小心”,這個轉折點似乎沒有必要。從《今夜月光》到《要特別小心》再到《趙的狗》,這種看似毫無關聯的跳躍,幾乎讓人覺得句子雜亂無章。而這兩個在語義語境中說不通的連詞,恰恰是魯迅的壹種精妙的語言技巧,為了解釋“狂人”的思維邏輯,恰恰是“語無倫次”。再比如當“瘋子”認為“他們”要“自殺”的時候,“他們只會吃死肉!——我記得書上說有個東西叫‘海伊娜’,眼睛和長相都很醜;經常吃死肉,甚至是巨大的骨頭,細細的嚼起來咽下去,想起來也很恐怖。海依娜是狼的親戚,狼是狗的家人。趙的狗前天看我,顯示他也是共犯,已經接近他了。老人的眼睛在地上,怎麽瞞得過我?”[16]從《海》和《已走近》想到《趙的狗》,真是可笑。然而,這和那個正在看地的“老人”有什麽關系呢?這種刻意混搭的句子在這部小說中比比皆是。魯迅正是通過這種反語法、反邏輯的語言模式,向讀者清晰地展示了“狂人”的獨特模式。

2.虛詞和實詞的靈活運用

這是魯迅文風的壹個重要特征。魯迅在小說語言中對虛詞和實詞的巧妙運用,使它們相輔相成,對小說主題的體現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在語言使用中,實詞承擔著表達語義的功能,而虛詞往往只起到附加意義的輔助作用,甚至直接表達意義。然而,虛詞的良好使用可以使語言更具可讀性,並產生不可替代的修辭效果。魯迅小說中虛詞的使用頻率和密度非常引人註目,這是其語言風格的顯著特點。

她像被燒傷壹樣縮了回去,臉色同時變得灰白發黑。她不再去拿燭臺,只是失神地站著,直到四叔教她走開,她才走開。這壹次,她變了很多。第二天,她不僅眼神壹沈,精神也疲憊不堪。她非常膽小,不僅害怕夜晚,還害怕黑暗的陰影。即使看到人,她也總是很緊張,盡管她是自己的主人,就像白天從山洞裏出來的老鼠。

五個連詞“也”、“不再”、“只有”、“直到”、“才”毫不吝惜地用在壹句話裏,祥林嫂靈魂被摧殘、被驅趕到僵直狀態的場景頓時浮現。三個連詞“不僅”、“連”、“而且”使文義層層遞進,大大加強了語言負荷。“偶”、“雖”、“葉”、“不孤”的組合,是典型的魯迅式的獨創。壹系列虛詞的獨特組合和頻繁使用,使得對祥林嫂的描寫顯得深刻、沈重、有力。

再比如《阿q正傳》,“回到城裏幾次後,阿q自然更自負了,但對城裏人很看不起...不過,不諳世事的人真是可笑的鄉下人……”[18]這兩個“然而”形象地描述了阿q思想的矛盾和荒謬,表現了阿q精神上的卑微。副詞“然而”在《孤獨的人》中用得更為獨特。在威廉信的前半部分,他連續用了六個“然而”,“然而,活下去”,“然而,活下去?”“不過,我還有點事要做……”“不過,現在什麽都沒有……”“不過,我贏了。”這種密集的轉折表現了小說中人物巨大的心理沖突和深深的痛苦,靈魂在絕望中掙紮。雖然是虛詞,但是讀起來很重,不愧是語言運用的典範。

在《阿q正傳》中,魯迅多次使用“仿佛”、“仿佛”、“大約”等詞語。

他不知道誰和誰打了,為什麽打。.....他沒有起床,賭博攤位不見了,人也不見了,有幾個地方似乎有些疼痛,似乎挨了幾拳幾腳...

他舉起右手,在臉上打了兩個嘴巴,火辣辣的疼;打完之後,我淡定的起身,好像打了自己,但是又被別人打了,很快又好像被別人打了。……

他認為,在人生的天地之間,有時應該被抓住進出...,...它有時會被斬首。.....最初,有時需要上街遊行向公眾展示。

這些轉折連詞的使用,凸顯了阿q遲鈍、麻木、無知、愚蠢的惡劣性格。尤其是阿q對人生的理解只有“約”,這讓阿q稀裏糊塗的表演生動起來,真的精致到了極致。

魯迅也很註重內容文字的錘煉。首先是動詞的巧妙運用及其豐富的含義。小說《藥》中壹個動詞的使用最具代表性。“(康大爺)抓起燈籠,撕掉紙蓋,包好饅頭,塞上老栓。”

]這裏用抓、拉、纏、擋來形容康大爺的動作,都不輕松。康大叔急於把華老栓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所以動作很快。壹系列“抓、拉、裹”的動作連貫而迅速,更加凸顯了康大叔的貪婪和兇猛。而華老栓迷信膽小,心裏有鬼。他甚至有點不敢拿人血饅頭。康大爺怕他反悔,直接“塞”給他了。生動的動作描寫讓讀者對小說中的人物更加清晰,更容易把握小說的脈絡甚至主題。再比如“...冷風吹進船艙,從縫隙望出去,黃澄澄的世界裏有幾個荒涼的村莊,遠遠近近,沒有壹點生機。”【21】“橫”字突然凸顯出小索的場景,感覺畫在眼前綿延,心裏卻沈甸甸的。《阿q正傳》中“爺爺看見了臉上被潑了墨水”,生動地向讀者展示了壹個面紅耳赤、情緒激憤的人物形象。在《壹件小事》中:“而對我來說,他漸漸幾乎成了壹種強制,甚至把藏在皮袍下的‘小’都擠出來了。”【22】“擠”強調被動、尷尬、尷尬。在《祝福》中:“然而,談話總是投機的,所以不久,書房裏只剩下我壹個人。”【23】“剩”表現了主人的冷漠,同時也包含了“我”感到被冷落的孤獨和厭倦、壓力和焦慮。在孤獨中,”...經常裝成‘不幸的青春’或者‘過剩’,螃蟹壹般懶洋洋地驕傲地堆在大椅子上……”在離婚中,”...不知怎的,壹個胖乎乎的七個人突然纏上了對方,他腦子裏的情況被擠爆了。”[24]“堆”本來是用於物體的,而“懶傲”的身體則是用堆來描述的,使人物的動作更加形象化;而用“邋遢”來形容人物焦躁不安的情緒和混亂的思緒,真是神來之筆。其次,形容詞的靈活運用。比如小說《社交戲》裏的“關於那個有彈性的胖紳士已經在我的空間裏打開了他的右半邊”;"月光在水汽中變得朦朧."“胖”和“朦朧”在這裏是用作動詞的形容詞。這種靈活運用使得對人和景物的描寫有了壹個動態的過程,對於讀者來說,自然能獲得更多的閱讀感受。“給臺上的人看,紅綠。”描寫舞臺上的演員,不按常規寫法,只用壹個“紅綠綠”字來寫顏色,簡潔而獨特。

第三,詞語和句子的個性化

魯迅小說中的語言往往使讀者感到新奇獨特,含義豐富,想象力極大。這是魯迅小說在語言運用上獨具匠心的壹個方面,具體體現在選詞造句上的個性化。這壹特點在小說《阿q正傳》中尤為突出:

1,“不相容能量”。

小說中的統治集團由、趙和洋鬼子錢三大家族組成。寫三家關系的時候,作者兩次強調“不兼容”。有壹次,據說舉人大師把盒子留在了趙爺爺的家裏。當人們紛紛議論時,作者說“其實舉人大師和趙秀才並不般配,不應該有“* * *苦難”之誼;有壹次,趙秀才得到革命黨入城的消息後,找錢洋鬼子商量如何革命,說:“我上午去拜訪了錢洋鬼子,他們壹直都不行。”在這兩種敘述中,作者不僅強調了他們關系的“不相容”,還分別加入了“元素”和“歷史”。這兩個字在修飾“不相容”上是如此的微妙。稍加分析,就能明白作者的用意:①告訴讀者,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根深蒂固,僅僅因為利益壹致就從“水火不容”走向“勢不兩立”,他們的矛盾本質上是不可調和的;(2)激勵革命者,要打敗統治階級,就必須團結和團結最廣泛的群眾力量。

2、“壹張皮”。

可能第壹次看這句話的時候覺得有點別扭,但是仔細理解之後發現真的很奇妙。想壹想,比如在現代漢語中,當人們問他們是否讀過壹本書時,他們回答“是”。有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回答“想過了”;或者問周末要不要參加儀式,說“去還是不去。”很明顯,這種常見句式表達的意思是,我接觸過,但其實不太了解;或者即使做了,也可以隨便敷衍了事。魯迅借壹個老尼姑之口說“搞了壹場革命”,他把這個意思表達得非常獨特:“假洋鬼子”是壹流的,是形式主義革命,是假革命。

3.“拍,我們~ ~ ~!”

這兩個原本不是擬聲詞的詞,恰好成了小說中最簡潔精辟的擬聲詞。

“帕特,對吧~ ~ ~!突然他聽到壹種奇怪的聲音,不是鞭炮。阿q本來就愛看熱鬧多管閑事,就在黑暗中直奔過去。前面好像有壹些腳步聲;他正在聽,突然壹個人從對面逃跑了。阿q壹看,趕緊翻身落荒而逃。那人轉身,阿q轉身,那人站住,阿q站住。他後面什麽也沒看見,那個人就是小d。

“什麽?”阿q越來越不平了。

“趙...趙被搶了!”小d氣喘籲籲地說。"

這是村裏的人都很恐慌,對“造反”沒有“把握”的時候。本來可能可以直接描述誰搶劫了趙家人,什麽裝束,什麽動作。是革命黨嗎?但魯迅的高明之處,只是由“拍,動手吧”二字引子,再借阿q的“格外大膽”“聽得仔細”“看得仔細”,便知“似乎有許多白盔白甲的人,絡繹不絕地把箱子器皿擡出來,秀才夫人的寧式床也擡出來了,但不清楚”除了魯迅,再沒有別人用這麽精辟的“拍,杠”二字。“拍拍”這個詞在《幸福壹家人》中也出現過壹次。小說中只用了壹個詞,而且是通過主人公的“經歷”告訴讀者,那是“家庭主婦打三歲女兒頭的聲音”,這在故事的講述方式上是絕對的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