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看到《故人相逢》這壹章，梁蕭西行遊學歸來，途徑天山，與當初摯愛柳鶯鶯重逢。十年不見，本當有無數話語要將，無數情感要宣泄。然而並非如此，兩人之間沒有那麽濃烈的感情宣發，卻在讀者心中留下深深的遺憾與憂傷。想起當年大學時讀到這壹段，是在淩晨4點鐘的時候，那時候晚上11點鐘熄燈斷電，睡前會在被窩裏用手機看小說，頂多到1點便睡了，看到4點卻是大學四年僅有的壹次，印象之深，至今不忘。
柳鶯鶯本是梁蕭初戀，兩人相識於蘇州，其時南宋末年。少年男女互相愛慕，曾壹起出生入死浪跡天涯，只是後來不幸走散，惹出誤會，兩年之後在天香山莊再見時梁蕭身邊已有曉霜，二人愛情終歸難成正果。於是柳鶯鶯心灰意冷，只身返回天山。
十年後的重逢，柳鶯鶯對梁蕭說過壹句，“妳若是明白人就不要拖泥帶水。相見不如不見，多見不如少見”。對比十多年前壹起浪跡江湖的時光，當真恍如隔世。不僅如此，我也想到了當年淩晨4點鐘的時候讀到這裏，大學四年唯壹壹次看小說看到4點的那個夜晚。五年過去了，當時是念大三，我還記得應是在三月底四月初，4點睡覺8點多鐘起床去上羽毛球課。而現在已經研究生畢業工作壹年了，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再看到柳鶯鶯為梁蕭刮胡須，罵道，“邋遢鬼，這把胡子能當掃帚使啦，無怪那些小丫頭也敢嘲笑妳！哼，還有這身衣服，臭也臭死了，這次被我瞧見，妳若不洗個澡換身幹凈衣衫，休想離開我半步”。語言如此簡單，讀起來卻似感受到這股濃烈的情感。其實兩人心裏仍然是有彼此的，只是現實如此，天意弄人，留給二人，留給讀者的只有無盡的遺憾與無奈。
我喜歡柳鶯鶯，喜歡她的豪爽，初見時便與九如和尚鬥酒；喜歡她的精明，偷盜純陽鐵盒的計謀；喜歡她的堅貞不渝，為梁蕭甘願自囚天香山莊；喜歡她的拿得起放得下，梁蕭在她與花曉霜之間難以抉擇時，主動選擇退出，成全了梁花二人。
相比之下，梁蕭在愛情方面卻像柳鶯鶯說的那樣拖泥帶水。梁蕭自詡極重然諾，卻每每對愛戀他的女子許下重諾。與柳鶯鶯在壹起時，又壹次柳鶯鶯說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梁蕭說道，“鶯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與妳分開”，著實賺足了柳鶯鶯的眼淚。後來兩人走散，梁蕭遇上阿雪，知道阿雪愛慕自己，雖然是結拜為兄妹，仍然對她許下了打完仗後帶著他去西方遊學的諾言。後來阿雪魂斷錢塘，梁蕭見到花曉霜，又許下了今後陪她四處行醫的諾言。天山腳下，知道風憐愛慕自己，還是答應了風憐從今以後都不會丟下她的承諾。如此輕易許諾，豈不知傷了這些女子的心。
更有甚者，在梁蕭與柳鶯鶯分開兩年後，重遇花曉霜時，對她說，“我時常掛念壹個女孩兒，聽人說，這病兒叫做相思病！那女孩兒人很好，身子卻不好，也不知這兩三年，她那痼疾是否好了些？那天我被迫離開，她哭得那麽厲害，也不知會不會傷身？也不知她還犯冷麽，頭暈麽？更不知她還吃不吃那名叫金風玉露的小丸子......”當時讀到這裏，心裏大為鄙夷。這次再讀《昆侖》時，特別留心了在分別的這兩年見梁蕭對花曉霜和柳鶯鶯的思念情況，文中提到的很少，想念柳鶯鶯還甚於想念花曉霜。梁蕭說下這段話時，怕是早已將柳鶯鶯和阿雪拋到了九霄雲外。說他是壹等壹的負心之人，真不為過。
兩次讀《昆侖》，時隔五年，對故事情節大體還有印象，但說到章節名稱，這五年來卻深深記得《花暗柳明》和《故人相逢》這兩章名，恰是梁蕭與柳鶯鶯初次相遇和最後壹次見面的章節。由於是重讀，提前知道了結局，所以在看到前面的壹些情節時，總會生出莫名的無奈。例如兩人初次見面到互相愛慕，九如和尚助攻不少，說是媒人也不為過。當時九如曾說，“和尚壹著不慎，做了個便宜媒人，呵，二位將來成親，那盅謝媒酒，和尚可不能不喝。”當時讀到這裏，只得無奈，心道這頓酒和尚妳怕是永遠都喝不上了。再有壹例，梁蕭身負重傷，柳鶯鶯外出給他找水，梁蕭被阿雪劫走，二人走散，此後生出許多誤會，再也回不到從前，抱憾終身可說由此而來。當時讀到這裏心想，若是《昆侖》以後拍成電視劇，演到這壹段，大概會有彈幕飄過，“鶯鶯妳不要去找水啊，不要離開小色鬼，不然會後悔壹輩子的。”諸如此類，不壹而足。
在“山海經”之“海”——《滄海》裏，間接提到了梁蕭與柳鶯鶯，此時已經過去將近300年，朝代也從南宋更叠到了明朝嘉靖年間。有壹首小令，道盡了兩人初識到失散到永別。
恨風疾雲亂啊！
風疾雲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