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小白在冬至10歲那壹年夏至的那壹天，闖進她荒涼的寸草不生的世界。
他是哪壹種人，讓妳想到童年時枕邊的第壹縷陽光，讓妳無緣由的相信，他帶給妳的，必定是壹個有光的世界。鋪張華蓋當雲彩，夜間使火照明。
貧窮的冬至，此時是多麽需要壹個有光的世界。
冬至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灼灼的盯著他看。
讓小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小小瘦瘦的女孩子眼睛裏有很遠很遠的風吹過來，連同他壹起卷進去了。
夏至將他扯至冬至面前，眼波流轉，喜不自禁，冬至，這是小白哥哥，是不是很帥呀。
冬至蒼白著臉微微的笑，小白哥哥好。然後走進房間關上了門，將歌舞升平聲色犬馬的那壹個世界關在了外面。
連同小白。壹起關在了外面。
夏至的東西，冬至是想都不應該想的，不是嗎？
Chapter 2
不出冬至所料，夏至自那壹天開始對小白下手。
最初的日子，當然是要拉上冬至掩藏心思的。冬至亦如同小小的長輩，寬容的配合她做壹切事情，這是自小到大的遊戲規則，這壹次仍是無從改變。
三人早起外出登山，只準備了兩輛腳踏車。小白示意夏至單獨騎壹輛，自己載冬至。
夏至絞著手走到她跟前，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撅著櫻桃小嘴千回百折嬌呼壹聲，冬至——
冬至低低的垂了眼簾，旋即擡頭笑起來，小白哥哥，妳還是載夏至吧，她很少騎腳踏車，不安全。我每天都騎著上學，已經喜歡了。
夏至歡呼雀躍的跳到小白的後座，粉色的裙裾飄蕩開來，遮住了冬至的壹整片天空。
壹路上冬至纖細的手掌吃力的抓著扶手，目光卻忍不住追隨前面的那壹輛車，小白挺拔幹凈如樹，夏至嬌媚動人如花，誰敢說他媽不是壹對璧人。
小白不適轉過頭來叮囑冬至小心壹點，或者停下來拿水給她喝，目光如同小束潔白的月光，那輕，那暖，無情可訴，卻無語動人。冬至擦著滿頭的汗，讓夏至跟他天荒地老去吧，我只求片刻享有這樣的目光，就足夠了，太多太多了。
山路很陡，夏至壹路抱怨的驚天動地，小白連拖帶拽的跟她爬到山頂，冬至已經早早的在那兒等了。她爬上來亦是不易，蒼白小臉憋得通紅，頭發壹根壹個往下滴水，大口大口的喘氣。
南方山坡的風有樹木漿汁的清香，有著潔白目光的男子看著風裏蘆葦壹般搖曳的小女孩，再壹次感受到她的巨大力量。冬至，妳怎麽這麽快？
小白哥哥，夏至從小就不擅長運動，肯定需要妳幫忙才能上來。我沒有人拉，當然只能自己快些了。小女孩臉上的笑，又不符合年齡的落寞和滄桑。
妳們兩個似乎弄反了，夏至是妹妹，冬至才是姐姐。
小白哥哥說的沒錯，夏至是能夠長生不老的孩子，而我，是壹開始就已經老了。
小女孩低啞澄澈的聲音，重重的刺破小白的天空，回蕩在他的生命裏。
Chapter 3
夏至穿米老鼠睡裙鉆入冬至的被窩，壹把摟住她不停地搖晃，冬至，妳最善良了，幫個忙好不好？
冬至無奈的笑，又要做什麽？
我很喜歡很喜歡小白，想寫封情書向他表白。可是，妳知道的，我的文筆太糟糕了。寫不出像妳那樣的句子，抄都不知道怎麽抄。所以，妳能不能借鑒這些書幫我弄出壹封像樣的來，最好是感人淚下的那壹種，成敗在此壹舉，搞定了我請妳吃德芙，榛子味的，好不好？
我不吃巧克力，不過我幫妳寫，妳可以回房睡覺了。
夏至捧著她的臉啃了半天，然後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冬至起床開燈，在雪白柔軟的紙上鄭重的寫下第壹行字。
小白，我愛妳。
南方仲夏的夜，冬至發覺自己的身體裏有壹條奔騰的河流，河水順著筆尖源源不斷的流出來，讓白紙上的每壹個字都甘甜清冽。
第二天壹早夏至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的筆正行至最後的落款，那壹瞬間這小小的無生命的東西幾乎不受主人的控制，它掙紮著想向不同的方向劃去，像古神話裏的神筆壹樣具備了自己的意誌，只是夏至的壹聲驚呼扼殺了它，它的主人重重的將“夏至”這兩個字壹筆壹劃刻到上面，紙都刺破了。
妳寫了壹夜。冬至！
她把厚厚壹疊紙在桌上頓了壹頓，轉過頭來疲憊的笑，關乎妳的人生大事，我怎麽可能不盡心盡力。
夏至感動的淚花閃閃，撲上來正待擁抱，冬至把她架開。
好了，妳拿著妳的情書去會情郎，我要睡了。
日出裏陳白露說，太陽升起來，黑暗留在後面。但是太陽不是我們的，我們要睡了。
城市的天空掙紮著壹丁壹點亮起來，她聽著夏至在外面打電話約小白，自己壹步壹步走向冰冷的被窩，突然產生壹種奇怪的錯覺。他覺得自己像壹個瀕死的人，正遠離人世間的聲光色彩，壹步壹步走向黑暗冰冷的墳墓。
呵呵，聲色光影從來只眷顧著幸福的人，像自己這樣清冷的，擁有的自然只是無聲無色的世界，是盲的。童話裏無所事事的仙女捏著歌劇唱腔問話，美麗的小姑娘，妳為何如此憂傷。
只因，蕭郎從此是路人。
Chapter 4
在夏至和冬至的家裏，夏至的生日隆重而熱鬧，冬至的生日卻從來都不會有人提起，如同這兩個節氣壹樣涇渭分明，十幾年來不曾改變。
夏至的爸爸媽媽，不是冬至的爸爸媽媽。
冬至也曾有過美妙溫馨的生日，紮著粉色緞帶的大洋娃娃，裝在盒子裏的層層疊疊的公主裙。這壹切是她4歲生日那天戛然而止的。
那壹天她乖乖的坐在家裏等爸爸媽媽和奶油大蛋糕，沒有哭也沒有鬧，可是等到華燈升起來了，華燈再落下去了，他們也還是沒有回來，於是她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似乎有人在她的夢裏施了魔法，她再睜開眼看到的，是夏至的爸爸媽媽。她睡的地方，是夏至的小木床。
天真稚拙的小女孩，在4歲生日的那壹天，失去整個世界，變成壹無所有的孩子。
縱是百般努力，夏至壹家雨冬至之間是無法縱深交流的，雖然改口叫了爸爸媽媽，可維系的，仍是壹切未發生以前的關系。著偏執倔強的小女孩，驕傲的堅持自己的壹無所有，不願涉足半步夏至的那壹個完整的世界。
每年的冬至是冬至的生日，卻也是她骨肉至親的祭日，夏至的父母無法在失去弟弟弟妹的這壹天喜笑顏開，沒心沒肺的夏至從來不曾記起，因而能祝她生日快樂的，只有她自己了。
她送自己的禮物，通常是滿足自己的某個小小心願。比如把攢下來的錢全部買了雪裏茲，她喜歡這種粉色系列果醬夾心的棉花糖，它們像夢想壹樣美麗香甜，質感柔軟。或者整整壹天什麽都不幹，當道被窩裏看喜歡的女作家的新書。這些心願實現了，她也覺得自己的生日宴會很盛大很完滿了。她是如此容易滿足的孩子。
在她16歲生日即將到來的日子裏，她的願望突然空前膨脹起來，擴展了許多許多倍，巨大的讓人害怕，可是，她已經無法控制了。
Chapter 5
自那壹年夏天遞了情書之後，夏至得償所願的挽到小白的手臂，而冬至則躲到另壹個城市禁錮森嚴的中學校園裏不動聲色的長大。
她極輕易便出落成了美麗的女孩子。只是這美麗，相對她16歲的年紀，仍是不合時宜。這美麗猶如山谷中蒼蘭纖弱的莖，足夠動人了，卻也足夠憂傷，足夠荒涼。
中學課業重，她只有很少的時間能回家，而小白夏至正為各自的工作打平，亦很少回家，因而見到他們的機會，少之又少。
冬至抱著書從大顆大顆掉著果實的香樟樹下行色匆匆的走過，有時冷不丁的就會想。也許真的可以當小白從未出現過呢。
然而這畢竟是不可能的，她不給自己這個機會。甚至，連小白都不給。
那壹個夏天以後的每壹個冬至，她都會收到來自不從地方的包裹，寄件人：夏至，小白。那些天南海北的地方，她和她壹起用走過。
他們說，冬至，生日快樂！禮物總是能叫她歡喜，難得買到的打口碟，李碧華每壹本書的精裝版，印度顧念出嫁時的整套首飾。她捧著這些東西的時候，總是甜蜜又心酸。這不是夏至的品味，亦不是夏至的心思，小白哥哥把自己當作夏至的妹妹來疼，夏至懵懵懂懂，卻不是福薄之人。
聖誕節她會給他們寄卡片，通常只有很簡單幾句祝福的話，她不敢多寫了，唯恐身體裏面那條河流像那壹個夏夜壹樣奔湧而出，不可收拾。
有壹次小白出差路過她的城市，到學校來看她。他們站在她每天都會發壹小會兒呆的香樟樹底下說話，他匆匆從手提包裏面拿出盒CD遞給冬至，維瓦爾第的《四季》，說是主辦方留的紀念品。冬至顫抖著接過手，怎麽不留著回家兩個人壹起聽。
早晨的陽光灑滿他們頭頂的香樟樹，滿樹金光閃閃的秘密底下，是小白落寞的笑臉，妳知道的，夏至不喜歡這些。
那壹瞬間，冬至的心狠狠的疼了壹下，這天使般幹凈美好的男子，並沒有遇到懂得的人。
高考完那壹個夏天夏至在家住了幾日，她仍是壹成未變的樣子，摟著每壹個人的脖子撒嬌，午夜偷偷鉆進冬至的被窩，看來這些年，小白把她照顧得很好。冬至想，自己若是小白，亦會好好疼夏至，這天真無邪永遠不老的洋娃娃，匹配的再多的愛。
9月來到北方，開始傳說中百無禁忌的歲月。
沒有繁重的習題古文單詞壓制，他身體裏那天奔騰的河流開始壹日日轟鳴，總有聲音在她耳邊回蕩，生日的禮物是告訴他，生日的禮物是告訴他！
她壹遍壹遍對那個聲音說，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只是告訴他，只是告訴他。
在大學校園的盛大喧囂裏，她的蒼蘭的美麗很容易就顯得很突兀。男生們都傾慕這女孩的幽靜，可是誰能想到在她的幽靜下面，是沸騰的快要分裂的靈魂。
Chapter 6
冬至，妳的郵件。
沒有寄件人，撕開牛皮紙袋她看到的，是壹章孤零零的機票，當天上午十點，飛往南方古城，飛往南方山坡。
那壹剎那，冬至沒有了自己，身體全由兩個字組成，回去，回去，回去。壓抑了十六年的女孩頭壹次發覺自己血液裏流淌的是奔騰的巖漿，輕輕壹點，就能歡快的燃燒起來。而喚醒這激越靈魂的，是世人都逃脫不了的命，它的另壹個名字，叫做愛情。
安靜的像藤蔓植物壹般的冬至，在頃刻間變成了無所畏懼的女英雄，她攥著機票跑回寢室，套上床頭的棉衣，從抽屜裏抓了壹把零錢往口袋壹塞，便出了門。她大步奔走在街上的時候不停的咯咯笑，如入無人之境，自小壹無所有的冬至，在那壹個冬天霧氣蒙蒙的早晨覺得壹切馬上就要好起來了，只因，她正投奔自己的愛情，那壹個有光的世界。
在九萬英尺的高空，她做了平生最美的夢。
下了飛機她撥通小白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讓給他心安的聲音。
小白哥哥，我回來了，我妳來機場接我嗎？我有話想跟妳說。
太好了冬至，妳坐在裏面別動，我馬上就來。
冬至壹眼看到小白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沒有醒來。小白本事不愛打扮的男子，可是這壹天他穿雪白的衣服，做了頭發，長身玉立，面凈如削，微微笑著朝自己走來的時候，與童話中騎白馬的王子壹般無二。
小白擁抱了冬至，牽著她凍得冰涼的瘦走向他的車位。冬至越長越漂亮了，再過兩年，小白鴿感動不敢站到妳身邊了。
冬至的目光寸步不離眼前心愛的男子。身體裏奔騰不息的河流叫她什麽都不害怕了。怎麽會呢，冬至已經長大了，而小白哥哥這樣年輕，怎麽會不能站在壹起呢。小白哥哥，我想跟妳說……
小白打斷了她，冬至。他停下腳步傾心盡力望著她，看那神色，分明是什麽懂懂得了。那是他臉色煞白，絕望有如越冬的鳥群，鋪天蓋地翩飛而至。
壹向沈靜如水波瀾不驚的小白，在冷風中就這樣呆呆站了許久之後，才勉強又擠出笑來。
冬至，我知道了，妳要今年的禮物是吧。呵呵，今年的禮物是壹個驚喜，我和夏至的婚禮，妳喜歡嗎？
Chapter 7
那壹年冬天的那壹場婚禮，成為了南方山城的壹個神話。最美的新郎，最美的新娘，最美的伴娘。
他們笑得都前所未有的美好，仿若壹生的光華，就只為那壹剎那，曇花壹般決絕，不留余地。
冬至以最完美的表現接受了他們的禮物，舍棄了自己給自己的禮物，然後回到北方萬業雕零的城，至此她已疲憊不堪，抓壹把零錢就出走的勇敢和熱情全部消耗殆盡。有些燦爛的東西就像壹個火苗，被風壹吹，就滅了。
她像壹只鴕鳥壹樣把頭紮在這個城市，對外面的世界不聞不問。極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漏痕跡的與小白夏至錯開，但求壹個，靈臺空明，四野寧靜。
在北方蕭瑟的氣候裏，他壹如既往荒涼的美麗著。
壹撥又壹撥男生送給她細細閃閃的小戒指，粉嫩柔軟的玩偶娃娃，她把它們都仔細的保存起來，收到壹個大箱子裏，感到心慌的時候就拿出來鋪滿整張床，自己坐到中間，誰說我壹無所有，我擁有這麽多東西，難道它們不是愛嗎？不是愛嗎？
她高興的閱讀情書，壹個字壹個字得看，可是每次都會很失望，因為這些字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永遠不及南方山坡某壹個夜裏噴薄而出的句子，及不上那些句子的甘甜清冽，水汽淋漓。她總是夢想快壹點收到壹封和那個夜晚壹樣好的情書，快壹點被打動，可是，她總是不能如願。並沒有誰再有這麽氣勢磅礴的愛。因而，她也並不能心甘情願的，墜落到誰的手裏。
寂寞已經在她的眼角眉梢生了根，她可以整月整月的不出門，窩在寢室裏看書，發呆，碼字。
她用了夏至做筆名，在喜歡的雜誌、網站上壹篇壹篇的發小說，只寫小說，她給予小說中沒壹個女主角滿滿當當的世界，給她們安排壹個又壹個完滿的結局，她回答讀者的提問時，總是強調，我很幸福，我和快樂。
可是這壹切都無法改變她踩著細高跟的靴子形單影只行走在走也走不完的冰雪長街，那腳步聲是這樣，空，空，空，她成為不了夏至，她仍然只是，壹無所有的冬至。任憑擁有再多的美貌和智慧，也僅僅只是虛空，是捕風。
回北方的那壹個晚上，無所事事的仙女曾經在壹次出現在夢中，握著仙女棒的她問了壹句，美麗小姑娘啊妳為什麽哭泣。
妳為什麽哭泣。
這句話的答案，那壹晚的冬至壹遍又壹遍的問自己，卻始終沒能知道。春秋代序，此後四年她看過暮鼓晨鐘裏的雲起雲落變化，聽過夕照古城解夏之日的萬物振鳴，體會過積雪初融寒氣吞噬肌膚時的剜心刺骨，那回答才像壹句幾不可聞的“不甘心”，在她心中壹天天轟鳴起來。
滿樹金光閃閃的秘密底下落寞的眼神，機場外面鋪天蓋地翩飛而至的絕望，另外壹個人，也未必就是甘心的。
她躲在屋子裏郁郁的喝著酒，這麽想。
Chapter 8
無論妳這麽想，不甘心的冬至終究提著她的旅行箱去了他們的城市。
雖說是不甘心，可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在做些什麽的，她只是順從了自己的內心，朝著有小白的方向，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有如飛蛾撲火，盲目，卻異常堅決。
她找定住所放下行李之後，敲開了夏至家的門。
開門的人凝神了許久，才撲上來抱住她叫出他的名字。
冬至，妳叫我認不出妳來了。
冬至亦動情的擁抱夏至，這個時刻她才明了，夏至在自己心中的位置重要過所想象的。
夏至如今是年屆30的女子，卻仍然明眸皓齒，肌膚勝雪。與10年前相比，不過是換了身衣裳而已。換了衣裳的，洋娃娃。唯壹有所改變的，是眉目間沾染了淡淡的憂愁。
夏至，妳要的，都到手了，為什麽不如年少時快樂。小白哥哥待妳不好？
不，他待我壹如從前。只是，只是他似乎喜歡上別的女子。
冬至猶如墜入冰窟，她至今信奉的神，能將人帶往有光世界的神，竟然與凡間的惡俗男子並無區別，歡喜新人笑舊人哭這壹套把戲。
妳如何知道？
我無意中打開他的日記，發現每壹篇都寫到同壹個相識多年的女子，他用了我的名字做替代，替代那壹個寫書的女子。
妳小小年紀，也許並不能理會這種悲傷，自己心愛的人每天想著，夏至這樣，夏至哪有，而那夏至，並不是我。
我又不敢問他，害怕他因為我偷看她的日記而生氣。妳知道，他待我，仍是很好很好的。
午後三四點的陽光穿過落地窗鉆進來，精靈壹般細碎可愛，冬至伸手去抓，卻只在攤開的掌心看到壹篇蒼白的掌紋。
冬至重新擁抱了夏至，曾經依賴她也溫暖她的夏至，俯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妳應該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壹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小白哥哥愛的人只有壹個，那就是妳，真正的夏至。
冬至，我聽妳的。妳從來都是對的。
冬至站在路燈下靠墻壹側的陰影裏，靜靜地看著穿過時間雨季朝自己走來的男子。小白的穿著打扮個所有三十幾歲的男人壹樣，襯衣領帶公文包，蕓蕓眾生的模樣，可是他的臉龐，他走路的樣子，仍然那麽生機勃勃，叫人不得不著迷。
如她所料，他並沒有看到自己，徑直走了過去。
冬至在後面不僅不滿的跟上，享受著能聽到他呼吸看見他背影的時刻。
小白突然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只是在黑暗裏說話。
冬至，不要再跟著我了，走回妳自己那壹邊去。我已經老了。
冬至垂首笑了，他從來不讓她失望，連拒絕的方式都如此動人。
小白哥哥，我也正準備走回自己的那壹邊去，只是，我有壹個請求，請求妳好好的愛夏至。真心愛她。
他轉過頭，淒然壹笑，目光卻仍然潔白如月光，保持少年時的模樣。
我就知道，妳永遠更愛夏至，甘願為她做壹切事情。我若當真為妳傷了她，只怕我們此生連面都沒得見了。妳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不過妳答應我，從今以後，要真正的幸福，快樂。
她微微壹笑，燦爛至極，宛如夜空中火光乍現。
那麽謝謝了，再見。
在家愛妳。
她又在心裏重復了壹遍。
Chapter 9
回到住所摸黑打開手提，這無邊暗夜裏唯壹西安的溫暖的東西，有陌生人傳來剪切的音樂文件，莫文蔚的《冬至》。
反反復復淺唱低吟的兩句，在初冬的夜裏分外蠱惑，把冬至漸行漸遠的推向沈睡的境地。
然而那眼淚，終究還是齊刷刷的自闔上的薄涼眼皮底下，壹粒壹粒的滾出來了。
累死我也~~~LZ……看在我完全手打的份上……多給點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