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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Paul Sartre The Wall 薩特 的 墻

解讀薩特的《墻》

二戰期間,德國法西斯很快征服了西歐大部分的國家。法國,這個優雅浪漫的國度也未能幸免於難。經歷了壹個由專政、屠殺和集中營等組成的恐怖時代,人們普遍感到無以名狀的憂慮和仿徨;無法擺脫之厄運,人們對生命的存在流露出深重的悲觀與失望。然而那包容壹切的普世體系——宗教卻早已在現代文明之初被宣布已死了,人驚覺自己無家可歸,不但變得壹無所有,而且變成了壹個支離破碎的存在物。這樣的悲劇性之存在體驗似乎是壹時間無法消解的了。此時,強調個人、獨立自由和主觀經驗的存在主義作為壹種化解這悲劇性質的異化感的非理性主義思潮在20世紀廣泛流傳。

存在主義是壹種哲學思潮,同時也是壹個文藝運動。作為存在主義的代表,讓—保爾?薩特從1938年開始先後出版了《厭惡》、《墻》、《蒼蠅》、《禁閉》、《自由之路》、《可尊敬的妓女》、《骯臟的手》等作品。“因為他那思想豐富、充滿自由氣息和探求真理精神的作品,已對我們時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薩特的作品獲得了1962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經受過了二戰帶來的可怕災難,薩特的作品,在孤獨、恐懼、悲觀與令人惡心的絕望之外,更多了壹種存在主義英雄式的豪情。而他前期作品所正面刻畫的人物則多半以孤獨、荒唐、頹廢、悲觀厭世、恐懼、絕望等作為其人生的基本經驗。人生的悲劇性溶入到這基本的體驗之後,把存在主義哲學上的著述通過人物的生命體驗來顯現。而《墻》(1939)這篇短篇小說更是用冷峻的筆調,以第壹人稱意識流般地展現了伊比達臨死前冷漠而又不安,恍惚而又清醒的心理活動。那種折磨、煎熬、孤獨、幻滅,如噩夢般的感受細膩而又逼真,感染力極強。

壹、壹墻之隔——荒誕的存在

在存在主義看來,人不知道為了什麽便被拋到這世界上來,其存在本來就是諸多偶然的結果,來自烏有去向子虛。人的存在所面臨的甚至只是壹片虛無,壹墻之隔的存在與虛無使人的活著充滿了荒誕,而且始終處於不可知的煩悶與恐懼的包圍之中,“無家可歸”。

空洞而形式化的審訊,早已註定了的命運,冷漠地被告知生命將到次日淩晨五點為界,屆時壹排冰冷的槍管將瞄準妳,幾聲槍響之後,或許還將會躺在地上忍受壹陣痙攣,最後卻在血泊中走向生命的終結。薩特壹開始就把主人公拋向絕境,面臨死亡,三人經受著壹夜不同程度的不安與恐懼折磨。既然壹切都既定了要以這種方式終結,那麽為什麽還要這三個可憐的人來經歷這般巨大的恐懼?

從被捕到審訊,到判決,再到臨死前孤獨與恐懼的煎熬,壹切都似乎如此荒謬,不可理喻。既然生本飄渺,死已被命定,那麽存在本身有其存在的必要嗎?小說的敘述主人公伊比達,曾為了他心中的自由、全民族的解放而義無反顧地投入到西班牙的無政府主義運動中,曾為了他心中牽掛過的人而禱告,真誠地期盼相見而不惜折損生命。獄中的兩個同伴:湯姆,還沈浸於他自己的豐功偉績的殺人史之中;璜,之前都還在過著自認為的平凡而真實的生活,而且是懷著絕對虔誠的態度。然而如今他們卻都被投進了監獄,不管過去怎麽樣,如今所要面臨的都是同樣的死亡:“次日淩晨五點”。苦苦的掙紮之後,壹切終將歸於塵土。尤其對於壹直認真、踏實地過著平凡而“真實”生活的璜來說,卻只因哥哥是個無政府主義者便被投入獄中,未黯世事、青春年華卻經受著死亡的擠壓,恐懼使他面無人色,整個本來就消瘦的容貌都扭曲了;利落的小夥子卻像個老怪物。也許正如年輕人的遭遇所昭示的那樣,存在本來就充滿了荒誕的成分,存在與虛無的壹墻之隔甚至也是如此之荒誕。壹旦投身於塵世,孤獨、恐懼與荒謬就構成了人的生存的基本經驗,存在的荒誕性本來就註定了生命無止境的空虛、痛苦和寂寞。

巨大的死亡恐懼重壓下的晚上,比利時醫生莫名其妙地奉命來安慰三個將死之人。在要殺害壹個人之前先抱緊他,給他足夠的溫暖,然後再粗暴地把他殺掉,這是多麽的滑稽又不可理喻的行徑!此時他似乎置身於死亡之外而能用欣賞般的心態來關照著我們那於無邊恐懼中可憐的軀體,他甚至可恥地拿出手表,陰森地提醒我們“三點半鐘了”;然而,他卻不知道現在如此地戲弄著的“死亡”未來也將在某刻反過來再戲弄壹番他。

小說最後“壹切東西都在旋轉著,我發覺自己坐在地上:我笑得這麽厲害,眼淚都笑出來了”。死,此時對於“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但面對著那滑稽的審訊,壹種莫名的興奮讓“我”選擇最終愚弄壹下他們,“我知道他在哪裏。他躲在墓地裏,不是在地下藏骨所就是在墳場工人的小屋子裏”。可最後,戲弄卻成了確切的指引,他壹直固執地保護著的戰友卻真的自己跑到墓地裏躲起來了。“到墓地裏去?”……“我”還能說什麽呢?面對著這些荒誕的世事(即使那也早已與“我”無關了),也唯有無助的大聲笑了,為了他,更為自己。

二、無法逾越之墻——孤獨的存在

存在主義認為,人的壹生是壹個不斷進行種種選擇的過程,也是不斷超越的過程,而壹切的選擇或超越歸根到底都是單個人的選擇過程。“如果上帝不存在,壹切都是容許的,因此人就變得孤苦伶仃了,因為他不論在自己的內心裏或者在自身以外,都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東西。”[1]

監獄的陰暗與骯臟,可憐身上正單衣,徹骨的寒風滲進來了,漸漸地連人的靈魂也完完全全地占據了。絕境的遭遇,恐懼的黑洞,痛徹肉體與靈魂上的寒冷,人又能以何來抵禦?面對著寒冷,湯姆站起來做體操以溫暖自己,其實只是壹堆肥肉在做無謂的掙紮;璜的靈魂早已被恐懼的黑洞吞噬了,周遭的寒冷也並不屬於他了;伊比達“我”只感覺到“我”現在在用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另外壹個“他”的,“我”並不是真的是“我”,寒冷也同時並不屬於“我”的了,身邊的壹切都這麽的平淡,肉體和心靈同時都麻木了。面對這死亡的恐懼,湯姆選擇了毫無意義的抗爭和用於掩示的喋喋不休。璜的恐懼和悲愴徹底擊跨了自我並妄圖得到醫生的救贖。伊比達由對恐懼的壓制到麻木到徹底摒棄他者主動選擇死亡。“決定我們存在的只是我們自己”[2],三種不同的存在狀態的選擇,並沒有善惡、好壞、懦夫與英雄之分,“人是自己造就的”[3],“懦夫把自己變成懦夫,是英雄把自己變成英雄的,而且這種可能性是永遠存在的,即懦夫可以振作起來,不再成為懦夫,而英雄也可能不再成為英雄。要緊的是整個承擔責任……人的命運就完全交到他自己的手上了……”[4]

自從人被拋到這世界上來,面對著壹次又壹次的孤獨、恐懼我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依靠限制在自己意誌的範圍之內。伊比達,“我”本來還在為從修道院的暗室轉到這醫院的囚室來有了同伴而感到絲毫的安慰,“璜不發壹言,湯姆卻是個健談的人”。“我”對那可憐的年輕人壹直都持憐憫的態度,“然而我卻討厭憐憫,它使我反感”;“湯姆心地善良,他想握握他的胳膊,但是這小孩猛力捧開,還擺著衣服臉孔”;“湯姆惋惜地走開;他原想借安慰這小孩來打發自己的時間”,死亡前夕的憐憫與關懷顯得似乎毫無必要,人與人的互相依靠頓然變得蒼白無力,面臨死亡的仍是每個人他自己,他人對他而言只是無意義的存在。

存在主義把人描繪成壹種孤獨的、被拋到世界上來的生物,它唯壹的出路是通向超驗的死亡。既然人生本來就是“荒謬”的,是壹場不能落幕的“悲劇”,而“死亡”本身才是壹種解脫的辦法,於是“誰自覺地走向死亡,誰就是自由”。在存在主義看來,人壹旦投身於塵世,孤獨、恐懼與荒謬就構成他的生存的基本經驗;孤獨、恐懼壹次又壹次地驅使他從無個性的日常生活轉向他的最深奧的“自我”;“自我”乃是“被拋棄的”、絕望的、悲痛的、處於悲觀與絕望之中的生物。絕地的處境,死亡的威脅令伊比達更趨於“自我”,“我”似乎也在絕境中得到了關於死亡的超驗的解脫了。“我”的軀體,“我”甚至只是在用它的眼睛看,用它的耳朵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伊比達死前的感受在未真正經歷死前恐懼人看來,也許略顯得不可思議,但死竟然已經確定了,而且還如此的確定,之前所忙碌地為之奔波的友情、愛情與不朽現在確是已經與“我”無關了,最終要面臨死亡的也唯有我自己。“死亡面前,任何生命都沒有了價值”,然而“我不願出賣葛裏斯,並不是他的生命比我的更有價值”,而是壹種莫名的快感侵占了“我”,於是“我”便固執下去了。死,原能悟透壹切;在人生旅途中苦苦地掙紮,到最後壹切都歸於塵土,人生“如夢亦如幻”。這裏,伊比達似乎有機會成為壹名“存在主義英雄”,然而卻終被“死亡的荒誕”所征服了。

總結:

雖然存在與虛無的人生充滿著荒誕與孤獨,但同時,人享有絕對自由的選擇權。人是在他的自由選擇中確立他的本質的,做到自由選擇並能夠勇敢地承擔行動的壹切後果的人便能夠在這個荒謬的世界中找到其本質。

死亡、孤獨、恐懼、幻滅雖然折磨著我們,但同時也給人以更加超脫的力量來直面慘淡的人生。人生既然註定了都是以悲劇結尾,那也就沒必要想方設法去擺脫這痛苦了。我們不妨把人生的每壹處看似荒誕的細節視為壹出出喜劇,那麽,努力把這每壹出喜劇演好,把今天該把握的東西把握住就足夠了。

參考文獻:

[1]鄭克魯主編.新編外國現代派作品選[M] .上海:學林出版社,2008

[2]沈立巖,章利新主編.當代西方文學名著精讀[M] .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

[3]保羅·福爾基埃.存在主義[M]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8

[4]w.考夫曼.存在主義[M] .北京:商務印書館出版,1987

[5]王克千,樊莘森.存在主義述評[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6] 陸士楨.我是誰?我到底要什麽?:信仰,青年人安身立命之本 [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 2002